“墙壁。”余禹话还没说话，大蝙蝠就接了出来。

“对。”余禹侧身看向唯一一个睡在上铺的大蝙蝠，肯定道，“我觉得这也可能是一个校园传说做的，具体的需要你们明天去问一下。”

调节至柔和的光打在白色的天花板上,被包容地散射到房间各处，宿舍里这才微微亮堂起来。

小丑还是被拷在床边，双手挂在两边，坐在地上，抬眼略显无辜地看着三人。

余禹刚想从带子里拿出火机照明，却没想到大蝙蝠不知道从哪里直接拿出了一个狼眼手电，调节了一下,竖着卡在床铺上。

“至于那个断臂新人的死法，我有个猜测……”

但这碍不住余禹这个难以拯救的猫耳控。

他挑了一个床铺盘腿坐了上去,眼神不经意地撩过大蝙蝠的猫耳,开始说起了自己的猜测“你们都不是我们国家的人，所以可能不太清楚。”

“那你呢？你是要做什么？”史蒂夫很快察觉到余禹话语中的漏洞，问道。

他看了一眼仍然被用“投降”姿势绑着的小丑,再次心中同情了一秒,继续道“每一个学校都会有它自己的诡异奇谈。比如说什么学校建在坟地上之类的,而我们这次遇到的也算是比较经典的‘不可思议’了。”

“我完全可以猜测到，那片情侣树林极有可能就是坟地的一部分。”余禹耸耸肩，转身躺到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铺床板上的木头痕迹。

余禹抬眼看到了史蒂夫脸上的担忧，向他眨了眨眼睛，欢快地说道“我去找姑娘约会~”

“不要做危险的事。”史蒂夫忍不住嘱咐道。

但是，是不是危险的事由不得余禹来决定，他只是赌一把，成了就不是危险的事，不成，那就个人看个人命运了，因此他也不想让其他人加入。

余禹看到大蝙蝠也不管小丑,直接就选择了一个比较容易俯瞰整个宿舍的床铺,翻身跳了上去。

史蒂夫的睡姿端正的犹如一个军人，哦，不对，他就是军人。

而睡前看上去姿势端正的大蝙蝠，现在已经连着脑袋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了，小小的床上堆起了一个巨大的包。

仅为高中生标准的床实在是为难了两个大高个，两人都是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在这张刚刚满一米九的床铺里，看上去睡得委屈巴巴的。

余禹缩着脖子捂嘴偷偷笑了一下。

他没敢笑出声，知道在睡的每一个人都是特别警惕的。

余禹静悄悄地下了床，踩着没穿好的鞋子，开了门。

他扭头又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所有人，这才走出去，安静地关上了门。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关门的瞬间，小丑掀开眼帘，清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丑右手手指缩了缩，从掌心抽出来一个细长的女生发卡。

他暂时没有什么动作，晃着头倾听着什么。

直到听到“滴”的一声，从蝙蝠侠和美国队长的床铺底下弥漫起了烟雾，淡色的烟很快在浮力的作用下，笼罩两张床，然后向整个房间蔓延。

时间刚刚好。

他舔了舔嘴，屏住呼吸，等待了一会儿，这才用手中的发卡别扭地撬开了这只手的手铐，然后迅速撬开另一只手铐，慢悠悠地走出门，还顺手锁了门关了窗，让药效不会那么快结束。

他站在门口，左右瞅了瞅，走向了亮着灯的公共卫生间。

……

公共卫生间内，余禹一边将头上的假发取下，一边打开了灯。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洗了把脸，露出较为明朗的男孩子模样。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揉了揉脸，勾起嘴角，展现一个明亮又温柔的笑。

觉得练习地差不多了，余禹直接脱下了衣服，换上了之前抢来的男生校服。

他抹平衣服上的部分褶皱，感叹着穿裤子的感觉，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笑了一下，这才往厕所外面走去，还节约用电地把灯关了。

余禹双手插兜，哼着小曲，倒是没想到刚出厕所门，就和门口一直等着的小丑撞上了脸。

他一愣，看了看小丑自由的双手，问道“你在干什么？”

“自然是等你。”小丑无辜地左右看了看四周，装作疑惑地朝余禹问道，“这里难道还有别的人吗？”

“没了。”余禹耸耸肩，擦过小丑，径直往楼梯去。

“你去做什么？”小丑问道。

但是他并没有给余禹说话的时间，接着就是下一句话道“哦啊~不要回答，让我猜猜~”

他声音有点愉悦，余禹扭头，第一次见到他勾着嘴角，似是笑的样子。

小丑上下打量了一下余禹的男装，脸上没什么惊讶的神色，嘴角维持着弧度，嘘了两声，赞叹道“不错，挺好看的。”

“那是~”余禹得意地扬起脑袋，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大方地接受小丑的赞美。

“所以……你是要去试探一下我们目前的……那个怎么说来着？”小丑歪着头，皱着眉，虚假地思考两秒，继续道，“哦，对，人设。”

他拍了一下手，指着余禹，声音上扬“你要去试探我们的人设是不是那个女孩的杰作了？”

他看着余禹没什么感情地瞧了他一眼，转身就下了楼梯。

他跟在余禹的身后忍不住癫笑了起来。

他没有笑很久，很快止了笑，吧唧了一下嘴，向余禹问道“你猜我的身份是什么？”

余禹这才有兴趣地侧头看向小丑，挑挑眉无声地询问。

“我是反派呀。”小丑歪歪头，看到余禹脸上突然兴奋的表情，忍不住也咧开嘴，笑道，“一个喜欢你、对你爱而不得的反派。”

他看到余禹眼睛转了转，知道鱼儿心动了，就没有再说下去。

余禹伸手抵住小丑的脸，阻止他继续跟着，他看出了小丑的心思，问道“你想和我一起？”

“嗯哼~”小丑没有躲开，任由余禹整张手都抵着他的脸，他从余禹的手指缝里觑着余禹，回应道。

“你真的是罪犯？”余禹想了想问道。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和自己一起的人是不是罪犯，毕竟在这没有规则束缚的游戏场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罪犯，问这一句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别的人的记忆片段都有很多，但是关于小丑的，他目前也就收到了一点点，甚至以后也有可能没有其他的了，就这么多了。

但只这一点点，也足够吊起余禹的好奇心。

“我？”小丑指了指自己，瞪大了眼睛，他摇摇头否认道，“听着，我和罪犯不一样。我只是做事情而已。“

“我只是公平的代理人。”

余禹看着指缝里小丑冷漠的眼和微笑的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耸耸肩，同意道“行吧，那你记得把脸洗洗。”

然后，不再看小丑，转身离开。

小丑咧着嘴，直到彻底看不到余禹后，才望了望西边还未完全消失的月亮，又回到了宿舍。

他将两个小道具收拾回衣服里，略微有点艰难地将两只手又塞回了两边的手铐里，等待余禹的好消息。

……

余禹慢悠悠地下了楼，出了宿舍门，直接爬到了门口的树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一二楼的女生寝室入口被厚重的防火卷帘门给封闭，余禹没办法进去，他又不想带其他人来，只好起早在这儿蹲人。

余禹打了个哈欠，趴在树枝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宿舍门口。

天逐渐亮了起来，视线变好，余禹不得不又折了几根树枝挡到自己的面前以防暴露。

渐渐地，有学生开始从宿舍门口出现，慢慢消失在教学楼里。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很快，门口出现的人越来越多。

余禹看到了史蒂夫和大蝙蝠也从里面出来了。

史蒂夫似乎有点着急，估计是早上起来看不到他了，有点担心，走到门口一直左右逡巡着。

大蝙蝠仍然是拽着双手被拷的小丑，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他似乎是对史蒂夫说了什么。

余禹伸头去看，晃了晃手中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却看到蝙蝠侠似乎把眼神放到了树上观察，吓得立马把头又缩了回来。

光是直线传播的，只要他全身所在的地方看不到大蝙蝠，大蝙蝠也就看不到他了。

余禹在树上安静如鸡地呆了一会儿，再伸头出去，就已经找不到史蒂夫他们了。

他这才舒了口气，在周围同学异样的眼光里，顺着树又爬了下来，蹲在树下，等着赵蕊的出现。

可以说，在他蹲在树下没多久，余禹就能感受到一股热烈的眼神。

他自然知道是谁，为了维持人设给赵蕊看，他还专门站了起来，倚着树，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在将近上课时间时，赵蕊才在宿舍门口亮了相。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以余禹的化妆技术完全可以确认小姑娘也是专门打扮了一番的。

余禹挑了挑眉，在赵蕊将目光转向他时又装饰上温柔的笑容，目光专注地看着赵蕊，踩着心跳的节奏走近她。

大多数小女孩都对温柔的人设难以忘怀，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喜欢男配而不是男主了。

虽然和史蒂夫的人设有点重复，但余禹完全自信自己要比老木棍在撩女生方面做得更好。

果不其然，赵蕊的眼神直直地投在他身上。

他走近还没说话，赵蕊就自己开口了“你是徐雨语的哥哥，对吗？”

余禹没说话，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只说道“今天辛苦你带我逛校园了。”

赵蕊竟然也没有惊讶，她红了红脸，低头腼腆地说道“不用客气，你是我们班同学的哥哥，我作为班长，有义务为你介绍校园。”

余禹微笑着，一边答谢，一边伸手揉了揉赵蕊的头，站在她身侧，听着她的介绍。

这次的介绍顺序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只是因为余禹并非真的徐雨语的哥哥，逃了上午的课，整个校园的景色完全变了个样。

体育馆内部的参观是余禹自己要求的。

他环视一圈体育馆内部的装潢，盯着体育馆地下一层的游泳池内漂浮的尸体没有说话。

赵蕊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余禹蹲下试了试水温，活动了一下腕关节，当着赵蕊的面脱掉了上衣，直接跳到水里，向漂浮的尸体游去。

冰冷的池水拍在余禹身上，力道很重，似乎想把他绞死一样。

余禹感受到脚上似乎是缠绕了什么东西，他提前做好准备，深吸一口气，下一秒，就被水下的东西直接拉到水里。

他眯着眼睛想看清水池里缠绕他脚的东西。

却突然被一大坨松散的头发遮盖了视线，视野的瞬间消失带来大片不安。

余禹心下一跳，虽然脚被死死地拽着，但不妨碍他蜷起身子，接近自己的腿部，好能在水里保持直立，将身体的主动□□给自己而不是水的浮力。

他伸手将眼前的黑色头发拨开，在视野恢复的一瞬间，他直直地与一张浮肿泛白的脸对上，尸体的眼睛也没有闭，仿佛死不瞑目，直勾勾地望进余禹的眼睛里。

余禹就这样挨着尸体。

他身体紧绷，虽然被吓到了，但却仍然憋着气没呛到水。

他不能确定是自己被拉到了尸体那里，还是尸体自己游了过来，警惕地盯着尸体。

余禹不知道自己在水下呆了多久，只觉得眼前已经开始因为缺氧泛黑。

难道自己的猜测错了？

余禹心想着，但仍然是一片平静。

直到水面上传来赵蕊的呼喊声，脚腕上的拉力瞬间消失，只是眼前的尸体却还在这里。

余禹迅速浮上去，抹去脸上的水，快速换气。

他向赵蕊那面望去，才发现自己是被拉到尸体这里的，看上去不是尸体本身的问题。

他朝赵蕊应了一声，仔细观察着尸体。

尸体的衣着仍然是白色的裙子。

他将尸体翻了个面，看了看尸体的面容。

也仍然是赵蕊。

余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仍然毫无所觉的赵蕊，从手腕带子里扯出一条绳子拴到尸体身上，仗着赵蕊看不到任何怪异的东西，直接拖到岸上。

他扯过游泳馆内部准备的毛巾，随便擦了一下上身，就又套上了上衣。

赵蕊整个人都红了，她双手捂在脸上，嗔怪道“你……你怎么突然脱衣服？”

余禹听着她的语气，又看了看地上泡肿的尸体赵蕊，打了个冷战。

他整理了一下被恶心到的表情，扭头看向她说是用来捂眼，但是却分得极开的手指后的眼睛，露出温柔的笑“只是看这水清澈，想试一试而已。”

就算是神经病，也不一定能理解同类的思想。

余禹看了眼很快就接受了他胡扯理由的赵蕊，弯腰拧了拧裤子上的水。

上一场游戏，他在洒酒精的时候有补充一些外伤的药，但是感冒的药却没剩多少了。

不过还好这场游戏场里的温度不是很低，不然他就要担心感冒了。

湿透了的裤子粘在腿上，束缚得余禹很难受。

他嫌恶地跺跺脚，已经开始计划着再去抢一个人的衣服了。

等他再抬头时，又是一个温柔少年，根本看不出低头时的各种心思。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嗯。”赵蕊的脸依旧很红，她讷讷地回答。

余禹在游泳馆的洗澡处只洗了把手和脸，一路拖着尸体，也不撒手，跟在赵蕊身后。

倒是没想到在出体育馆的时候，看到了偷溜出来的那个一人组队的老玩家。

估计是有那种可以代替人的木偶道具，所以才能出来溜达。

余禹想到了上一场的巴基玩偶，按理说这个玩偶说不定也有这样的功能，但架不住余禹不想再让它遭罪。

有的道具可以无限制次数的使用，而这种代替性的道具，一般用一次就少一次，玩偶身上就伤痕累累一次。

女人看到他的表情都呆滞了。

她的眼神从赵蕊脸上转到余禹脸上，最后又转到余禹身后拖着的尸体上，自然也看到了尸体与赵蕊一样的面孔。

女人表情略显惊恐，余禹出于好心，笑眯眯地向她点了点头，算作安慰，只是没想到女人直接后退了几步，疯狂摇头。

唉，这届老玩家不行啊。

余禹摇摇头心下感叹，不再理会被吓到的女人，继续跟在赵蕊身后，拖着赵蕊的尸体，听着她的讲解，将女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接着的路线，就是广场喷泉、许愿池、情侣树林和篮球场了。

许愿池的古树上这次没有挂断肢，而是直接挂了一个尸体。

仍然是身着白色裙子的赵蕊，随风在树上转动，死相凄惨。

余禹抬头看了一会儿，试探着抬脚踩了踩满是人脸的树干。

树干发出嚎叫，像是千人万人在哭喊着疼痛。

余禹揉了揉发痛的耳朵，却被树上突然垂下的藤蔓缠上了胳膊。

藤蔓上满是刺，紧紧地缠在他的手腕上，一些刺直接扎进了皮肉里。

余禹瞥了眼手上的藤蔓，对新人断臂的原因有了猜测。

他无视手腕的藤蔓，向赵蕊靠近，越是靠近，藤蔓缠得就越紧，刺扎得就越深，但当到一定距离时，藤蔓却突然收回，垂挂在枝头上，随风摆动，看着十分无害。

余禹看着仍然一无所觉的赵蕊，也不再执着树上的尸体。

反正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用来验证猜测的尸体，这些尸体要不要都无所谓。

他拽了拽被绳子拴着的尸体，从带子里拿出绷带，绕着受伤的手腕缠了几圈，随后跟着赵蕊离开。

情侣树林的猜测和余禹的十分相似，虽然地下有没有坟看不出来，但是每棵长着人脸的树也足够让人觉得像乱葬岗了。

这些树没有许愿池那里的古树大，每棵树的树皮上也就一至两张脸。

只不过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张脸都扭曲着、蠕动着，树枝移动得沙沙响，划过余禹的脸，克制着杀意只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红痕，最后在余禹经过后，发出难以忍受的哀嚎。

……

两人又将校园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篮球场上。

篮球场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隔得很远，余禹就听到了篮球场上拍球的声音。

“啪、啪、啪。”

余禹站在篮球场门口扫视，看到与操场挨着的篮球框那里，有人在拍篮球。

但看着那带着黑色毛发的“篮球”，余禹也敢肯定，这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的篮球。

仗着自己目前是赵蕊的“新宠”，余禹毫不客气地将尸体放在一旁，翻身坐在了篮球场旁的乒乓球桌上。

毕竟拖了一路的尸体，他也有点累了。

他将腿蜷着放到坐着的乒乓球桌上，另一条腿则是下垂晃动着。

他将胳膊放在蜷着的那条腿的膝盖上，枕在上面歪着头，笑眯眯地说道“辛苦你了，小可爱。”

他面不改色地随口夸奖道，一点都看不出来违心的样子。

“我叫赵蕊。”赵蕊腼腆地笑了笑，告诉余禹她的名字。

“是吗？小蕊的名字很好听呢。”余禹装得一本正经，像是很认真地交朋友一样，问道，“那小蕊有男朋友了吗？”

赵蕊脸刷地就红了，她沉默了许久，才磕磕绊绊地回复道“没……没有。”

小丑就着蝙蝠侠绑他的姿势，在靠着余禹的床的后面，就这样睡了一晚上。

余禹转了转脑袋，看向另一边的两个人。

“放心。”余禹心里百转，但表面仍然是乖巧地应答。

他看了一眼沉默的大蝙蝠，因为高度的问题，也看不出来他睡了没睡，就干脆闭上眼睛，给所有人都道了一声晚安，陷入睡眠。

蝙蝠侠几人回去的时候,摸黑进了房间。

……

余禹醒来的时间刚刚好，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他控制着呼吸频率，悄悄支起上身，观察着房间里的所有人。

说来也奇怪,呈现给余禹的关于其他人的记忆片段，大多有好有坏，但关于小丑的故事,余禹到现在也就只看到了一些比较中庸的片段，唯一一个比较凶残的,大概就是炸了一栋楼了。

余禹瞥了一眼曾经偷过别人东西还被逮进监狱的大猫咪,压下自己的小心思，只是心里觉着他们那边的人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