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公司，他立马就将参与这个项目设计与定案的所有相关人员领导干部统统叫进了会议室里面。

人人如惊弓之鸟。

两桩窝火的事情，加在一起，他就更加认定，是沈筱雯那儿出了问题。

他创建华为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好有朝一日能与冷擎沧对抗的吗？

找不着人，而财务已经查出，那笔酬劳费已被转出，冷亦然就更加火冒三丈。

脚下踩着油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冷擎沧拿的是三号地，从某种意义上面来讲，他们就是各干各的，互不牵扯。

这与他原来的计划，完全脱离了轨道，所以哪怕是拿下了项目，他一点儿喜悦的心情都没有，反而愁眉苦脸怒不可赦地将李子延及其团队骂了个狗血淋头。

“今天在竟标现场会上，大家也都看见了，我想问一句，为什么我们公司辛苦整理好，想出来的方案，会被对方拿到手里，而且不早不晚，就先一步出来解说？谁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冷擎沧坐在首位，冷冷地扫视着左右两边他自诩为最得力最核心的这些技术人才。

从竟标现场出来，冷擎沧坐上车开始，就冷着一张脸，如十二月的寒霜，足可以冻死人。

前排开车的司机，都发现了他家少爷今天的不对劲。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老实说，当华为那边负责解说的那位，对他们的方案侃侃而谈的时候，他们这边也是很惊讶不已的。

为什么？

因为华为那边的解说词，和他们这边做好的解说词，一模一样，不光创意一样，甚至连细节的部分表述都一模一样。

他这边不平静，而冷擎沧这边更加不平静。

所以弃权，反而是维护了他们自己的面子和声誉。

当然，那只是对外。

对内，冷擎沧这么要求完满这么认真的人，他自然一回来就要召开内部审查会议，势必要查出那个出卖他的人是谁？究竟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将主意打到了他和冷氏的头上？

现在，关着一屋子与此方案相关的职员，为的就是寻找出那个背叛的叛徒。

底下的人，这才算彻底明白过来。

“冷总，不是我！”

“冷总，也绝不是我，我在冷氏都干了这么多年，我不会干这么缺心眼的事情。”

“我也没有，冷总要是想查的话，尽量叫人来查好了。”

底下的职员，纷纷站出来证自己的清白表态发言。

冷擎沧冷冷地扫了一圈，凌厉地说道：“这事，要查，当然要查！如果不揪出这个毒瘤，我相信，不光是我本人，在座的各位，也很愤愤不平。我们的劳动果实，平白无故就到了别人的碗里，我们辛苦努力了这么久，却是为他人白做嫁衣，我不甘心，你们也会不苦心，一日不揪出这个败类，我相信他们心里和我一样，都有一根刺。现在，我要成立一个调查小姐，专门来负责此事的调查。卓然，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冷擎沧一拍桌子，气势宏如钟，威凛冷情，“当然，如果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有人肯站出来主动认罪的话，那么我是可以考虑适当酌情处理，但如果死不悔改，现在还不知回头的话，哼，别怪我姓冷的，不客气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左右扫视一圈。

都在观望，都在等待，等待那个“凶手”主动出来认罪。

但是，很可惜的是，居然无一人主动站出来。

也许，那个泄秘的人，那个向敌方投诚的人，就在他们中间，是他们中的某一个。

也许是左边那一个，也许是右边那一个，各人都在打量对方，试图想寻找些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但是，就是没人出来认罪。

这无疑，更加加剧了冷擎沧心中那把本已经熊熊烧烧的烈火焚烧的程度。

“在没有任何调查结果，或是可疑犯案人选出来之前，你们都全呆在这间办公室，不许出这个门！”冷擎沧这一回是铁了心，发了怒，要好好收拾这个“内鬼”。

调查小组以非常快的速度，组织起来，然后对每个人开始单独隔离审查。

冷擎沧心情焦躁地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间里，不耐烦地等着最后的调查的结果。

进去一个，被各种问题盘问，出来，一无收获，再接着进去第二个，如此反复。

直到天近黄昏，夜色来临，整间冷氏大厦还没有下班的通知，人心惶惶，紧张不安，所有的人都在煎熬，所有的职员都在等待。

有知道点儿内情的职员，多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大部分不知道内情的人，就以为公司的天是不是要塌了。

七点，卓然才疲惫地敲开了冷擎沧的总裁办公室。

“查得怎么样了？”冷擎沧掀了掀眼皮子，眼圈下面一层厚厚的阴影。

他是心寒，他是怒火攻心，他更加是忍无可忍。

“总裁，所有的人统统都查过了，包括平时开会的会议室录像以及文件交接的一些手续等等，都没有查出任何可疑的情况来。”卓然头一次觉得如此头疼。

公司里发现了叛徒内鬼这么重大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一点儿都查不出来线索，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呢？查清楚了吗？”冷擎沧双目赤红，无法接受卓然的这个答案。

“总裁，都查过了。”卓然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这么严重的事儿，就是借他十个脑袋，想打马虎眼，想草草了事蒙混过去，他也不敢啊。

“名单呢？是不是漏掉了谁还没有调查？”不可能，一定有内鬼，否则的话，他们公司的资料，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对方手里不成，这又不是能飞的鸟儿，自己长了翅膀不成？

所以，这样的说法，他不接受。

“全程参与的人员，还有部分中途接触过的人员，我们都仔细调查盘问过了，所有的会议都是在办公室里面进行的，最后几次确定方案的时候，连每个组员的手机都有上缴。”

在保密方面，他们的确做得很到位，特别是最后一次的终极敲定会议，公司还特意安排了酒店的一套大度假村，不开完会，不最终确定各项数据，谁也别想中途退出来，就算送餐什么的，都是卓然和其手下的助理秘书亲力亲为，冷擎沧本人亲自坐阵。

按说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但是，偏偏还是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调一下当时的会议记录，我要亲自看看。”一定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的。

卓然默然出去，不一会儿手里就拿了个带子进来。

画面被对面的液晶显示屏放大，进行播放，冷擎沧认真专注地盯着画面。

卓然自动走上前去，一一排除，“他，他，还有他……都检查和审问过。”

当卓然的手指，在屏幕上的画面走了一圈时，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人没有被指到。

而那个人，正是整个公司最具权威也最不可能是“内鬼”的人，冷擎沧自己。

墙上的指针，嘀嘀嗒嗒，已经滑向了晚上的八点，所有的职员，大到高级小到前台，全部都还因为这个调查而留在公司内部一直没有下班等待最后的裁决和审定。

当卓然自己划完以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张了张嘴，却是只能无意识地吐出几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字眼，“总裁，您……”

言下之意，不可能是您，就只剩下您没有调查了。

冷擎沧从未有过的惊悚和绞痛爬上心间，一时之间，他居然不能冷静下来。

因为他想到，的确有几次，为了赶那个案子，他不得不将这些文件带回去过。

在他的私生活空间里，能接触到他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对卓然和调查小组的办事能力，他从来都不会怀疑。

无力而又疲惫地挥了挥手，他语气沉重，浓眉紧锁，挥散不去的凝重，“散吧，让他们全部下班，可以走了！”

卓然当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领命出去安排。

人一走，办公室就显得空荡荡的，格外的冷寂。这深秋的夜，无边的冷风，从四处敞开的窗子里灌了进来。

他独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久久都沉默不语，神色陷入一片迷离的光线里。

冷擎沧当时在台上如果不说要主动弃权的话，那将会出更大的丑。

两个一模一样的方案，对方是优先出来发表的，这抄袭的事，谁说得清楚？而且又是在当场那么激烈那么严肃的场合，自己手里没有任何的有力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原创的。

唯一要是不同的，恐怕只有标价。

他们的标价，比自己公司手里握着的那些标书里的标价，只高了五百。

等冷亦然暴跳如雷想给沈筱雯打电话问个究竟的时候，沈筱雯的手机早已经设置成了关机的状态，后来用李子延的那个号码去联系，还是联系不上。

好几千万，甚至上亿十几亿的大项目，多出来几百，这是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实在小得如蚂蚁一样的数字。

为什么会这样？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这部分人里面出了间谍，也就是“内奸”，有人将他们做好的标书设计方案不惜代价盗了转给对方。

所以，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情况。

不就是为了打倒和抢夺冷擎沧和其父母建立的冷氏产业吗？

现在，他手下的人拿到了二号地，虽然那二号地按照他们弄来的计划书实施的话，的确有很多的后期利润。但是他冷亦然看中的不是这个，他要的是打击冷擎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