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庄宜叱道：“屋里找不到去库房里找，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不快去……”

话未说完便咳嗽起来。

她进了屋子，看到萧庄宜之后，和蔼地微笑了一下，然后便说：“昨晚得了萧二小姐给太后按揉之后，太后这一宿睡得很好，今早起来胃口也好，我们跟前的人都很高兴。嬷嬷提议请萧二小姐再进宫一趟，给太后再松快松快筋骨，不知道萧二小姐今日有没有空？”

一路走来周围的狼藉，她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也绝口不提。

她相貌不出众，眼神温和，看起来温柔沉静的样子。

只是在冬红跟前刻意提一提。

她朝馨宜笑着点头，馨宜便对冬红说：“我随时能跟姑姑进宫去，请稍等，我去换一件衣服，再梳洗一下可不可以？”

冬红笑着答应。

冬红温柔地说不必麻烦，她不会久待，这就带二小姐进宫。

萧庄宜请冬红坐，催丫鬟看茶，嗣云期期艾艾为难地说：“姑娘，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干净杯子……”

主屋里都被砸了，两套茶具被洗劫，剩下的都碎了，她这倒不是谎言。

还是没有询问这里的场面是因何而来。

忽然有个丫鬟进来报，说明燕小姐过来了。萧庄宜一句“是为了什么事”还没问完，萧明燕已经带着人踏进了屋子。

这间丫鬟房间不宽敞，萧庄宜跟前有两个丫鬟伺候着，冬红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宫女，萧明燕带人再这么一进来，顿时将屋子挤得满满登登。冬红二人往萧庄宜床边让了让，给她们让出地方。

馨宜便出去了。

这次连小宫女都不搭理她了。

萧庄宜讪讪的，脸上闪过怒色，但很快掩饰住，看向了萧庄宜。

一定是萧庄宜胡乱说话，抹黑侯府，所以人家才对她这么不客气。她将怒意都转向了萧庄宜，语气凉飕飕地问：“你怎么故意做出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明明身体康健，这样装给谁看呢？”

“我们姑娘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不知道？”

“姑娘伤口还在，脸还肿着，你却跑来说这种话，难道这侯府里的人真的全都一点良心都没有吗？打坏了别人，还要怪人家病恹恹的。”

萧庄宜跟前的丫鬟愤怒地反驳。

萧庄宜告诫丫鬟：“别乱说话。”然后对冬红歉意地笑了笑，“让姑姑看笑话。都是家里琐事，请姑姑别放在心上。”

冬红点头，没说什么。

萧明燕喋喋说无辜，馨宜很快就换好衣服梳好头发过来了。

听着萧明燕的无耻的话，馨宜只问：“既然知道是太后宫里的姑姑来了，为什么侯夫人只派了你来？她是让你过来聒噪的吗？”

萧明燕说：“我母亲卧病在床，难道你不知道？她病了许久也没见你过去探病，你现在倒来质问我了。现在太后宫里的姑姑在这里，不如请姑姑评评理，看我们有没有亏待你们，而你们整日都在做些什么针对侯府。”

馨宜没和她争吵，到了萧庄宜跟前告诉了一声，便对冬红说：“姑姑，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萧庄宜对冬红歉意地说：“该到了午膳时辰，可是眼下不方便招待姑姑，望姑姑容谅。改日再见时，一定好茶好饭敬献姑姑。”

冬红缓和了神色道：“萧大小姐不必客气，我是跑腿的，办了差事便要回去，不方便久留，小姐好好休息。”

她告辞，带着馨宜出去，萧庄宜扶着丫鬟送到院门。

萧明燕一直跟在旁边，想尽办法找借口希望能一同进宫，只是冬红一直都没理会她，径自带着馨宜离开了侯府。

萧明燕气得不轻，忍着气恭送了冬红一行宫女內侍的队伍离开，回来跑到了萧庄宜跟前恨恨地说：“你可真能装蒜，做出这副快要死了的虚弱样子给谁看呢！我父亲的人可没动你，你想要诬陷也诬陷不成，没看人家太后宫里的姑姑都不问你伤势吗，分明就看出你是装的！还不把你手上额上的纱布拆下来，还有这身晦气的沾血的衣服，脱下来烧了！”

嗣云扶着萧庄宜，大声道：“明燕小姐，世上竟然有你们这样理直气壮行凶的人，伤了别人，还要别人帮着毁灭证据，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人在做，天在看，你不怕下雨的时候被雷劈吗？不怕走夜路撞到鬼吗？别说我们姑娘根本没有跟太后告状的意思，只是昏迷了许久没来得及换掉衣服，就算她真要跟太后告状，难道告的不是实情吗？难道你爹没带人进来这边打砸抢吗？做了坏事自己不反省，反而怪别人告状，这哪里是人做的事，我看街上的野猫野狗都比你们强呢！”

嗣云嘴皮子利索，口齿清晰，一通话说下来萧明燕没找到插话的当口，气得满脸通红。

后来只管恨道：“我看你们还是要挨揍才能老实！现在没人给你们撑腰了，你们还敢这么嚣张，谢家倒了，看你们还能嚣张几时！”

萧庄宜吩咐丫鬟们回房，转身走了，没再理会萧明燕。

萧明燕忙着回去跟母亲吉氏商量对策，也没骂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怎么办，太后肯定要知道这件事了，会不会怪罪下来？太后召那个小丫头进宫是为了什么呢？昨天她们刚进宫，今天又去，难道太后看中了萧馨宜那个臭丫头不成？”萧明燕到了吉氏房里开始怀疑。

吉氏也想不出来太后为啥找馨宜进宫。

听到萧明燕在那里抱怨“我要是有机会进宫见太后，她老人家也一定喜欢我”，便说：“你是侯府嫡女，以后肯定有机会进宫见太后的，这会儿计较什么呢。我想太后应该不会为了你父亲收拾萧庄宜怪罪下来，她要是向着萧庄宜，为什么不叫萧庄宜进宫，反而叫那小丫头进宫？我看，说不定啊……”

“什么？”

“说不定萧庄宜的婚事要告吹呢！”

吉氏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谢家获罪了，萧庄宜又跟侯府闹官司，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有什么资格当越王妃？

太后准时看不中她了，赐婚又不好直接撤回，所以想用馨宜周转一下？

比如，不要萧庄宜了，改要馨宜，也算是赐婚还作数，皇家没有出尔反尔。但是馨宜年纪小，当不得正妃，那就当个侧妃，养在王府里等她长大好了。这样既劝了皇家的颜面，又退掉了萧庄宜。

“大概就是这样！”萧明燕觉得母亲猜的很有道理。

继而非常沮丧，“为什么用萧馨宜替代，明明我也是她们姐妹，而且年纪正好，嫁进王府当正妃岂不是很妥当。”

可恨今天来的宫女死活不肯带她进宫见太后。

吉氏想到萧明燕曾经说要进东宫当良娣的话，觉得当王妃更好，起码王妃行动自由些，母女日后还能多见面。

叹道：“咱们只是没机会让太后和越王爷知道你的好。”

母女两个这样叹息着，又想到那天晚上王府的內侍和萧鹏举密谈，提到的那桩案子，越发觉得是萧鹏举拖累了她们。若是萧鹏举干点正经事，在皇家跟前说得上话，何愁萧明燕婚事难成呢。

吉氏劝女儿：“别着急，你的事咱们慢慢等机会。今天看到谢家倒台，看到你爹收拾萧庄宜，就已经足够高兴了。”

喜事一来，她的病都好了不少，精神振奋。

萧明燕用力点头：“对，咱们且看她们一天比一天倒霉！”

另一边，馨宜这回进宫，没有在宫里走很远的路，是跟着冬红一起坐小小的宫车的。

到了太后跟前，太后正在用午膳，就叫了馨宜一起吃，还笑着说昨天见她吃饭香甜，让她今天也敞开了吃，不要拘束。

没提谢家的事。

“那倒不必了，太后娘娘没空见不相干的人。”小宫女冷声道。

“我是萧庄宜萧馨宜的姐妹，并不是不相干的人，是侯府嫡出的小姐。”萧明燕解释道。

萧明燕进门看了萧庄宜一眼，眼神十分轻蔑，继而就看向了冬红。

“您真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吗？”

来的是太后宫里的一个宫女，昨天姐妹俩进宫的时候见过的，是在太后殿内伺候的人之一，太后叫她冬红来着。

问得很不礼貌，但好歹还用了敬称。

冬红沉默不语，身边的小宫女沉着脸道：“不知这位是谁？我们奉了太后娘娘的命来请萧二小姐进宫，你是来盘问我们身份的吗。若是不信，一会儿跟着我们进宫便是了，等见了太后娘娘的面，你自然知道我们是谁。”

这话挺不客气，萧明燕急道：“我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问一问罢了。宫里派人来，应该先和我父亲母亲说话嘛，所以我才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有意冒犯，请别见怪……不过，若是两位能带我进宫觐见太后娘娘，我一定在她老人家面前当面请罪。”

萧庄宜声气虚弱地笑道：“自然是有空的，她整日在家也没什么事做，让她跟姑姑进宫就是了。”

馨宜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