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父母庇佑的孩子总是会早熟一些。

馨宜本身是孤儿，所以对萧庄宜的成长更加感同身受。

她孤儿院出身，上学时间不长，学到的都是些基础知识，后来为了生计奔波，好多知识就原封不动还给老师忘光光了。但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却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国家是这样，对个人来说不也是这样吗。

馨宜眨了眨眼睛，顿时想起了上辈子课本上讲过的一句名言，落后就要挨打。

她是经过很多磋磨才领悟这样的道理的，而萧庄宜姐妹俩，显然也是。

拜高踩低，是社会常态。它与美德背道而驰，却是现实。

底层人会受到各种限制，束缚，欺负，可是一旦有了钱，有了地位，有了权势，很多束缚自动就没了，人家也不会下意识要欺负你。

只是身体原主，才十一岁就病殁了，真是让人唏嘘。

“姐姐说得对，强大才不会受欺负。”馨宜深深认同萧庄宜。

同时也对萧庄宜和原主姐妹再次生起怜惜。

萧庄宜握住妹妹的手：“我要嫁到越王府，就是在摆脱大舅母的掌控，现在我成功了。以后我也会更强大，牢牢抓住越王和太后，做他们眼里的好王妃。只要有王爷和太后撑腰，萧鹏举一家又算得了什么，而别人的非议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我是被皇家看重的人，有很多非议自动就没了，以前非议我的人也会主动替我正名。”

馨宜只能点了点头：“姐姐有主意就好。”

善良宽容、看待事情单纯当然是好的，可是在皇家王府那种地方，馨宜怎么能劝萧庄宜简单一点呢，那无疑是害了她。清醒而锋利，总好过糊里糊涂被人磋磨。

馨宜上辈子一路从底层走来，干的又是伺候别人的保姆行业，所以受了不少委屈，对人情冷暖看得很明白。她一门心思精进业务，就是为了早日摆脱底层困境。而事实证明，当她终于成为业内有口皆碑的金牌时，不管是公司还是同行还是雇主们，对她都给予了相当的尊重。她的收入也自然变得更好了，生活渐渐优渥起来。

没有旁人，姐妹两个并肩携手坐在马车里，细细地说着悄悄话。街道上熙攘嘈杂的声音透过门窗传进来，是人间的烟火气。

后面的车子里，坐着李姨娘。她方才也跟在姐妹两个身后来着，只是在金毓斋的冲突之中，她什么也没说，克制地守着妾室姨娘的本分，免得节外生枝，给姐妹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庄宜和丫鬟火力十足，让她感到放心。李姨娘默默地为萧庄宜祈祷，希望萧庄宜以后一切都好，因为萧庄宜过得好，才能照拂到馨宜。

姑娘啊，我虽然是你的亲娘，可是没办法像平民百姓家的妇人一样保护自己的孩子，只能尽可能在暗地里帮你了。李姨娘在心里对馨宜说话，对女儿感到愧疚。

其实有时候，她也不知道是让孩子生活在豪门里锦衣玉食好，还是带着孩子做平民百姓好。如果她跟馨宜是平民，能母女朝夕相对，享受家庭的温暖，可是馨宜就没法过贵族小姐的锦绣生活。而现在呢，馨宜固然是贵族小姐，可是母女两个却要分开居住，走动多了还要担心别人说闲话。

月常缺，世事难两全吧，李姨娘想。

……

萧明燕和吉氏回到侯府之后，母女两个都为今天的事情气得不轻。

金毓斋里，可以说是被萧庄宜给弄得灰头土脸，母女俩心情都很差。下马车的时候吉氏嫌弃丫鬟搀扶慢了，兜头给了身边丫鬟一个大耳光，将丫鬟给打翻在地。

那丫鬟不敢怒不敢言，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可是泪花都没敢闪现，赶紧从地上踉跄地爬起来，退后到队伍最后面去免得碍了主子的眼。

接替她去搀扶吉氏的丫鬟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服侍着主子回到了房里，吉氏一声怒喝：“都给我滚下去！”

丫鬟们连忙离开，还小心地把房门给关了，只留了吉氏和萧明燕母女两个在房里。

有个丫鬟退得稍微慢了一些，还被萧明燕给踹了一脚。

在拿仆人撒气这方面，母女两个都挺擅长的。

“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吉氏恨恨地说了一句。

萧明燕却心不在焉的，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跟母亲同仇敌忾。

吉氏觉得有点奇怪，平日里母女俩关起门来议论府里哪个宠妾不好，或者哪家的夫人小姐不好，女儿可都是比她还要冲动暴躁。

为什么今天却慢了一拍。

不只一拍，事实上，这回来的一路上女儿都魂不守舍的，跟她说话不是听不见，就是敷衍地点点头。

吉氏关心女儿：“燕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被那两个小贱蹄子给气着了？”

她不想让萧庄宜总是绷着一根弦，她愿意做萧庄宜停航时的港湾，无论萧庄宜在外头跟人家斗成什么样子，只要一想起她这个妹妹就能轻松下来，感觉到温暖。

亲人，不就是应该这样的吗。

馨宜朝萧庄宜露出笑容：“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陪着姐姐，只要姐姐想我了，我随叫随到，姐姐要记得给我准备好吃的好穿的。”

萧庄宜哼了一声，点点馨宜的脑门：“随叫随到？你就不能主动一点，我不叫你也能到吗？”

我知道你担心我出嫁后吃亏，可是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吃亏的。这世间的道理千条万条，有人觉得这样对，有人觉得那样对，但是有一条道理多半人都会认同，那就是，强大才不会受欺负。”

“那得看姐姐给我准备的东西好不好吃，新衣服漂不漂亮。”馨宜难得撒个娇。

萧庄宜又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翘得老高。

馨宜朝姐姐眨眼。

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过得就是比底层大众轻松舒服。

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烦恼，但是，那不是底层的烦恼，而且他们会有更多的办法和资源去解决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