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洁白的帕子，在脸颊上擦了两下，很用力地擦，然后一松手，任由帕子掉落在了地上。

萧明燕的质问他一个也没回答，只是擦完脸之后，依旧嫌弃地看着她。

金毓斋老板对萧庄宜的帮腔，更加激起了萧明燕的好胜心。

尤其是程照这样俊美拔群的年轻公子，竟然也帮着萧庄宜，萧明燕就更不能忍。

她原本就不想借着萧庄宜王妃的名头给自己抬身份，不过是被母亲劝说的有些意动而已，内心深处是深深觉得自己和萧庄宜没什么不同，都是萧家的女孩，没道理她就要比萧庄宜差，没道理她必须借着萧庄宜的势才能起来。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晰地说，“你的唾沫喷到我了。”

程照在她走上前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还往后退了半步。

萧明燕一边质问一边跟上半步。

萧明燕脸红的像是煮熟了的螃蟹。

程照眉头凝起，眼底露出了嫌恶。

他不再退了，等萧明燕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答案的时候，他便迎上了她的视线，四目相对。

她下意识挪开了视线，不敢再跟程照对视。

程照眼底除了嫌弃，还有一种她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让她感到特别害怕。

她想要退后，可是又抹不开面子，好在这时候吉氏一把将她拽了回去。

程照再退，萧明燕还跟。

——你的唾沫喷到我了。

程照的话不停在她耳边回响。

她真的有喷出唾沫星子吗，还喷到了程照脸上？她不确定，本能认为这不可能。

可是程照就是这样说了，当众给她没脸，让她无地自容。

她顿时偃旗息鼓，没有了刚才的斗志。

吉氏却没有意识到女儿复杂的心理感受，而是将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程照和萧庄宜身上。

女儿质问程照的话她还觉得非常有道理。

“这位程公子，是是非非你也不懂，女眷的事情你一个男人就别掺和了，尤其是庄宜在哪里出嫁不是你能决定的。今日的事，公道自在人心，是黑是白我想在场各位都看得清楚，你也不用白费唇舌为某些人辩解什么了。今日闹成这样也是我没想到的，我原本是打算带着侄女出来好好买一买东西，疼爱她一回，可是她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唆使，对我很有误会，我也只能回家之后慢慢跟她解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就先告辞了。”

吉氏觉得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不能再闹下去，尤其是女儿冲动她管不了，再继续下去恐怕不是让萧庄宜丢人，而是让自家女儿丢人了。

于是，她匆匆跟程照交待两句，就拽着萧明燕往出走。

让她惊讶的是这回萧明燕竟然没反抗。

吉氏也顾不得多想，发现萧庄宜不阻拦，她加快脚步带着女儿离开了金毓斋。

萧明燕走到门口的时候，倒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不是瞧萧庄宜，而是瞧程照。

程照那方帕子飘摇落地的曲线轨迹，她看的清清楚楚。

帕子无声落在地上，却像是一块大石头重重砸在了她身上似的，又像是有人用特别大的力气抽了她一耳光。

“叫你不要多说话！”吉氏低声喝斥她。

萧明燕面红耳赤地低着头，这次没有反驳母亲

萧明燕这个时候，已经把母亲的告诫抛在了脑后，完全不管了。

心跳加速，砰砰乱跳，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感到特别丢脸。

程照那么帮萧庄宜，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萧明燕就偏要走到程照面前，让他不得不面对她。

她大声地，理直气壮地质问程照，高抬的下巴恨不得戳到程照的脸上，挺起的胸膛几乎要贴上程照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