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伺候馨宜姐妹俩的那个女伙计已经过去打包城南芳草了。

程照回答老者说：“是国公府的表小姐。”

馨宜也跟着姐姐叫了一声舅舅，便做隐形人了。

程照站在了两姐妹面前，看了看旁边货柜上的首饰，说道：“这几件算是不错了，可是不如昨日新做成的那套城南芳草，你们可看过了？”

萧庄宜朝他点点头，客气地笑道：“照舅舅。”

老者看向馨宜姐妹两个，“听两位贵客对你的称呼，可是兴国公府的千金么？”

程照说：“感觉如何？”

“还好。”萧庄宜模棱两可地敷衍了一句。

老者看向萧庄宜的目光顿时变了变，继而笑容更浓了一些。

他转头朝身后的老者言道：“这套记在我的账上。”

那老者笑道：“好。”

显然，他猜到了萧庄宜的身份，准越王妃。

萧庄宜对程照说：“多谢照舅舅，不过，这套首饰还是留给其他客人吧。”

程照笑道：“不值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带回去赏丫鬟也可。不过，配套的梨花露却还没制成，味道不对，需要重新做，大概要半月左右才能得，到时候我让人送去你那里。”

程照便说：“今日巧遇，若是你晚来半日一日，这套首饰说不定要被人买走了。你既然觉得它尚可，我将它送你便是了。”

周匀叫他“程老板”，也就是说，两个人是生意上的往来？深度合作伙伴吗？馨宜默默地猜想着。

金毓斋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银楼，能跟金毓斋老板深交，说明程照在京城商圈的地位也不低呀。

虽然馨宜知道这个世界也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普遍比较低，可是上流的大商人还是要被人刮目相看的。

程照在兴国公府的族学里念了几年书，却放弃了科考一途而从商，有时候老太太提起来还颇为惋惜，可是要让馨宜说，程照现在这样未必不好，她就挺羡慕他。

馨宜默默想着这些的时候，萧庄宜正在跟程照周匀说话。

“……开个玩笑，无功不受禄，上次照舅舅已经给了一套妆盒，这次又以这套首饰相赠，我受之有愧呢。”

程照笑道：“不过是些小玩意，不值一提。我年少时多得府里老太太照拂，承了大恩惠，现在随手送一些玩意儿给老太太心尖上的外孙女，又算得了什么。”

他说得轻描淡写，萧庄宜便笑着默许了他的馈赠。

片刻间，女伙计已经把城南芳草的锦盒包起来，拿了过来，交到了萧庄宜身后的丫鬟手里。

金毓斋的老板周匀吩咐女伙计：“去捡几样极好的首饰包起来。”

女伙计转身去了，周匀笑着对萧庄宜拱拱手：“今日有幸得两位千金大驾光临，草民无以为赠，就把店里几件还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请两位带回去吧，多谢贵客造访。”

萧庄宜道：“这倒不必了。我们只是来闲逛，岂能搜刮你的好东西，说出去倒是叫人笑话了。今日得了照舅舅馈赠便罢了，这里其他的东西待我们下次有空再来时再挑吧，自己挑的才合心意。”

周匀还要说话，程照笑道：“既如此便罢了，以后若是两位千金派人来这里买东西，你承惠一些便是。”

萧庄宜点头：“正是如此。”

周匀笑道：“那是自然。”

女伙计包了几个锦盒再送过来时，萧庄宜没让丫鬟接，周匀也就使眼色让女伙计下去，没有坚持再给。

他自忖身份悬殊，敢开口要送萧庄宜东西也是仗着程照在跟前，萧庄宜不要，他就不能再厚着脸皮给。越王妃这等地位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凑到跟前巴结的，他今日能有幸见到萧庄宜，搭上两句话都是意外之喜，也不敢要求太多。

萧庄宜能允许他以后便宜卖东西给她，都是给了金毓斋极大的面子，周匀感到圆满了，心里对程照还挺感激的。

他看重程照的本事和背后的势力，两个人本就是忘年交，程照还在金毓斋入了一点股，此番见了萧庄宜之后就对程照更加看重了。

这里程照和馨宜姐妹两个闲聊几句话之后，萧庄宜表示要走，程照便和周匀一起送她们下楼。

有些常来金毓斋的贵客是认识老板周匀的，更知道他轻易不怎么出现在店中，也不轻易和客人们搭话，除非是身份贵重的客人——毕竟金毓斋在京城百年经营，背后也不是没有靠山，一般的客人还不值得周匀亲自出面。

现在，他却颇为恭敬地送两个年轻小姐下楼，店里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猜度着萧庄宜姐妹俩的身份。

竟是程照起的名字吗？

方才听他从楼上下来跟周匀讨论的只言片语，周匀似乎是想让花露尽早上架，可是程照说味道不对，最好是重做……所以，程照肯定不是周匀的普通朋友，不然怎么还能给人家店里的头部精品起名，还能左右人家花露的上市时间呢。

说着便把身旁的老者介绍给萧庄宜，“这是金毓斋的东家周匀，我们是朋友，昨日在他家里饮宴，今日一起来看一看花露的品相。”

老者周匀连忙朝萧庄宜和馨宜躬身抱拳，“见过两位小姐。”

但是程照搭话却是首先朝着馨宜。他走下楼去，在萧庄宜也朝他看过来的时候笑问：“今日有空出来？金毓斋这里的东西倒是还好，可以选上一两件。”

原来是金毓斋的老板！馨宜挺惊讶的。

没想到程照跟金毓斋的老板是朋友，昨天还在人家那里吃酒席。那么方才女伙计说，周匠师昨天完成的这套首饰，是在老板的酒宴上得的名字“城南芳草”，也就是程照参加的酒宴了？

思忖间只听那周匀又说：“果然事情凑巧，这套城南芳草看来跟两位贵客有缘。昨日刚成，今日就被程老板送给两位，说起来，这‘城南芳草’四字，还是程老板起的。”

萧庄宜说：“看过了。”

两个人都朝里边摆放整套城南芳草的方向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