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就是各取所需。

她当了王妃之后，身边自然会聚拢到一批巴结谋前程的人，这是常态。

可是后来私下里，萧庄宜却对馨宜说：“盈瑞这个丫头不能伺候你了，我走之前会寻个机会将她送去别处，另外给你补人吧。”

馨宜惊讶：“为什么？”

萧庄宜柔声对盈瑞说了句，打发她下去，就将这件事揭过了。

但是萧庄宜也不忌讳别人利用她的身份。

萧庄宜一路说，馨宜就一路咂舌。

她可没想过这么多。

她所要做的只是分辨出其中心术不正的剔除，然后留下忠厚可掌控的人收为己用。

若是照萧庄宜这样说来，对于有些人来说，去王府当丫鬟的确是一番前程了。

萧庄宜接着道：“……跟了我去，她们就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就算是我不能得越王欢心，身份也摆在那里，而她们也同样比府里的其他奴仆高上一等。女主人将自己的陪嫁丫鬟嫁给男主人的心腹仆从，比如管事、侍卫等，用来拉拢关系做眼线，也是高门里面常有的事情，到时候她们就成了管事太太、侍卫夫人，也是一个出路。所以算来算去，做我的陪嫁丫鬟都是一件好事，不然你以为最近总去大舅母跟前钻营的人是为了什么，她们可没有一个是傻子，都把事情想得明明白白，很是精明的。”

馨宜听得点头，“那，姐姐的意思是？”

“我帮你试一试你的丫鬟，看她们对你忠不忠心，早点帮你把不稳重的人剔除了，也免得以后我不在你跟前的时候你吃亏。”

馨宜说：“盈瑞伺候我一直很好，人勤快，肯做事，性子也比较老实……”

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她还很是简单，并不知道王府里面的弯弯绕绕。

萧庄宜戳了戳馨宜额头：“你怎么这样心软起来！我帮你挑丫鬟，你倒是为丫鬟考虑更多。”

“知道姐姐是为我好了。”馨宜笑着撒了个娇，晃晃萧庄宜的衣袖努力说服她，“但是我也长大了，该学着姐姐自己打理身边的一切，真正学会了才能让姐姐彻底放心。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姐姐的教导我都记在心里，但是怎么行事还是让我自己拿主意可好？我们性子不一样，也许以我的办法做事更适合我呢？”

萧庄宜怔了一怔，体会了一下馨宜的话，继而失笑：“你还真是有一套歪理！”

她被说服了。

是的，馨宜跟她不一样，她不能因为担心就大包大揽地帮馨宜拿主意，那样馨宜永远也不能自己独当一面。

何况她要离开了，又能帮妹妹拿多少主意呢？

馨宜还是要自己住在国公府，自己面对所有人。

罢了！

萧庄宜于是做了决定：“那就依你所言，留下盈瑞吧。不过，你可要多留心一些，知道吗？”

“知道，谢谢姐姐。姐姐选陪嫁也要多留心，千万挑心底淳厚的。”

“晓得啦！”

姐妹两个相视一笑。

因为都是出于对彼此的关心，即便意见有分歧，也不是什么大事。

馨宜感念萧庄宜的关切呵护，接下来帮忙绣嫁妆的时候于是更加用心。

萧庄宜陪嫁丫鬟的人选在几天后确定了下来，加上她原有的，一共是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新补上来的人住进了老太太院子的后罩房里，由琼芝亲自教导规矩。

想了想，馨宜决定自己拿主意。

“姐姐，盈瑞还是暂时留着，她家人是她家人，她是她，而且近身伺候我的是白鹤，她们只是做点杂事，洒扫跑腿而已，没有大错的情况下何必把送到别处呢？在我跟前伺候得好好的，突然被送走了，旁人难免会以为是她不妥当，她去了别处也会被人歧视欺负。姐姐放心，我会留意她，要是看她有出错的苗头再送走不迟。”

这是她从原身的回忆之中观察到的，她来这里不久，跟盈瑞相处时间不长，不过也能稍微看出这小丫头的品性，的确是个省事的。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人会出问题。

“没关系，这件事就当没说过，你下去歇一歇，把早饭吃了吧。”

但萧庄宜却说：“盈瑞本身是还好，但是她有不省事的家人，而且自己没有主见。我问她要不要跟我去，这种事她本应该自己拿主意，但是她却选择回去跟家人商量，当丫鬟的这样行事，已经是绕开了主子，既然这件事她要问家人，谁保证以后其他事她不会受家人的影响？若是事关你的大事呢，被她家人怂恿了可怎么办？我不会让她留在你身边的。”

馨宜沉默不语。

萧庄宜说得有道理，但是，馨宜本人对使唤丫鬟不感兴趣，她习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至于身边丫鬟是不是勤勉做事都不重要，只要不出大错就好了。

难道就是因为她举荐姐姐的错处？其实……馨宜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错处。

萧庄宜说：“傻丫头，你以为我问白鹤她们几个要不要跟我去，是真的想跟你抢丫鬟？我只是试试她们的心意。越王府是富贵地方，去了那里，前程比在国公府里头强。做丫鬟的，前程是什么？不过是服侍主子的时候能多得主子一些赏赐，到了岁数不服侍需要放出去的时候，能够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别看满府里的人都觉得我嫁给越王未必是好事，可是当仆人的，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以越王府的富贵，去了那里伺候，得的赏赐还能少吗？就算不在我身上得赏，巴结上了王府里其他的主子，说不定也是一番前程。等到了要放出去的时候，王府的丫鬟多半会嫁给王府的男仆，身份自然比国公府的小厮们高上一等，那是皇奴。再者说，若是平头正脸的丫鬟，以越王那个性子，说不定就收用了，混个小妾当一当，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岂不是好？若是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封侧妃也有可能，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