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襦裙，洛呦呦方才一进门便查看了这屋中布料，其中有一种桑蚕丝布垂感极好。

若是以此拼接在稍短的裙摆之下，不仅可使其长度适中，还可随着女子的脚步移动一层层荡开，如同湖面之上的涟漪，叫人心生喜爱。

“再者说，你看看这襦裙的长短，我朝一向是都要盖过脚面的，你这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脚腕来，成何体统！”

这掌柜的越说越激动，在京城活了大半辈子，做过不知道多少件衣服了，还是头一回如此大开眼界。

掌柜的多半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等问题，又憋了好一会儿，忽的拿手中的木尺敲了敲，居高临下道:“旁的先不说，你就看看纸上这衣服的制式，将女子的整条手臂和肩膀都露在外头，即便是青楼里的女子，都不敢随意这么穿！”

既然如此，她便一直在琢磨应当如何改进，碰巧掌柜的一番话歪打正着，洛呦呦便提笔而上，以薄纱质地的衣袖代替光裸的手臂，又用丝帛横跨在女子两臂之间，非但不显轻浮，反倒缥缈大气。

见他轰人，小翠微微一咽唾沫，担心惹出事来，带着洛呦呦便要走。“小姐不必担心，我们再找别家，总会有法子的。”

“放心罢，不用走。”

那掌柜的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禁惊叹:“是我小瞧姑娘了。”

洛呦呦却笑而不语，叫小翠递上毛笔，手腕稍动，再将那纸递给掌柜的看时，他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原是洛呦呦将方才那一番话听了进去，心中清楚现代与古代的审美差异巨大，那些在现代吃香的东西，拿到这时候来却是绝不可能被接受的。

洛呦呦便狡黠一笑，半靠在柜台上，问道:“那这衣裙，掌柜的可能做?”

“自然能，自然能。”

掌柜的赶紧笑脸相迎，一时间气氛融洽，洛呦呦与小翠二人专注于挑选布料，竟也忘了将那柜台上的图纸收起来。

洛呦呦这才回过神来，就在柜台旁边一坐，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掌柜的只好又问:“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就是你在这儿赖上一年，我也不会帮你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正午刚过，萧云谨带着苏云漫一向喜爱的糕点回来，刚一进院门便见洛呦呦蹲在地上不知是在忙活什么。

待他走近几步，才见洛呦呦不知是从哪弄来了一个很小的木夹，正将地上偶然落下的两根发丝放进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头。

洛呦呦一向古灵精怪，因此萧云谨倒不觉得惊讶，只在她身旁蹲下，揉了揉洛呦呦的发顶，疑惑发问:“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洛呦呦转过头来，赶紧将那荷包收好，看也不叫萧云谨看，故意卖关子的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萧云谨便笑了笑，心知洛呦呦的性子，摇摇头不再追问。

此刻，赵府内堂。

赵氏夫妇今日有意将儿子支出去，谈起学业，赵老爷向来不会奢求太多，倒是赵夫人对赵文寒近日颇为忧心，一有空闲便发牢骚。

“文寒如今也不是个光屁股的小娃娃了，什么事情该有自己的主见才好，总是跟着洛家的一对儿女到处乱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赵老爷轻抿手中热茶，附和道:“也是，但他们三人终究是一起长大的情谊，关系好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往后遇见什么事，也好互相帮个忙.....”

“那是自然，洛家儿女性情好，洛家夫妇教养的也好，对文寒是有利无害的，只是我这个做娘的总是心中担心.....”

赵夫人一叹气，想起自家儿子纵然不算尤其聪颖，但从小到大都恪守本分，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是如今赵文寒年纪大了，每一对做父母的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操心起来，盼着自己的儿子能争口气，早些给家族开枝散叶，也好安定下来。

“更何况我们赵家如今在京城之中，不比从前那穷乡僻壤之地了。”

赵夫人一摇头:“京城内外花天酒地，多少人都毁在了这纸醉金迷里头，我对文寒还是信任的，但也怕有个万一。”

“可若是有了家室就不同了，”

赵夫人一扳手指，一一道来:“有了家室，屋里多了一口人，即便我家文寒再不愿意，依他的性子，也会趁早收心，踏实本分过日子的。”

“更何况，文寒独自一人在外忙碌也实在疲累，娶妻后好歹能有个贴心人说说话，这也是好的。”

赵老爷细细听了，也觉得有理，将茶一饮而尽，点头认同:“既然如此，那我这几日便好好给他物色一门亲事，若有合适的，再由夫人你出面前去瞧瞧。”

苏云漫又将这仙露水在几个聘来的姑娘脸上试过，几日后果然使皮肤娇嫩白皙，清透明亮，效果甚佳。

于是洛呦呦又与苏云漫，洛大校商定一番，既然这仙露水反响甚好，也颇有特色，那便以其为主打，先在京城的一众胭脂水粉铺子里头杀出一条路来。

不远处，这掌柜的家中女儿阿环探出头来，见四周没人，便拿出偷偷藏起来的纸和笔，将洛呦呦刚改过的大作临摹了一份，藏于怀中，神色不明。

三日后，眼看着一切准备就绪。

闻言，洛呦呦倒不至于当场便发脾气，而是拿着那图纸看了又看，啪嗒一声扣在桌面上，又对那掌柜:“掌柜的，那依你看，这衣裙究竟是哪里不伦不类了？”

苏云漫这些时日也并未落得清闲，而是与洛呦呦一起，天不亮便起来收集花瓣上的晨露。

再将这些露水集中存放在一个竹筒做成的罐子里头，加上一些温补肌肤的药材混合在一起，便是仙露水一瓶。

这仙露水质地细腻，远远的便能闻着一股花蜜与竹子交融在一起的清香。

只觉得洛呦呦这东西是脏了自己的一双眼睛，若真就按着草图上的样式做出来，也是脏了他的手，他的门面了。

“我这儿是帮不了你了，赶你走罢，别耽误我做生意！”掌柜的不耐烦的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