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笑了笑。

“还痛吗？”

“大哥！梁牧也是你的孙子，你不能对他这么不公平！”梁秀怜的声音掺着愤怒。

“不公平？”梁家家主梁耀桐声音中的怒意不逞多让，“你还想要我怎样公平？这么多年以来，他梁广晏为这个家尽过什么义务了？你倒是说说！”

当年三奶奶梁秀怜还是闺中少女的时候，给她患病的奶奶祈福，许下终身不嫁的诺言，没多久，她奶奶竟然真的痊愈了，于是，她就坚守诺言，果真终身不嫁。她独自一人住在偏房，深居简出，对梁牧疼爱有加，梁牧也很亲近这个慈祥的三奶奶。

梁秀怜低叹一声，走向梁牧，发现梁牧望着自己，惊喜交加，“梁牧，你醒了！”

那件事？梁牧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年，梁家的产业遭到了挫折之际，梁家费尽心思，争来了与曹家联姻的良机，但自己的父亲梁广晏却拂逆家族的意志，一意孤行地推了两家已经订下的联姻，执意和自己的母亲，一个普通农家的女子私定终身，落了曹家的颜面，招惹了曹家的仇视，遭到了打击报复，以致梁家的产业更加雪上加霜。

面对着梁耀桐的质问，梁秀怜语塞了一阵，才用带着乞求的声音说，“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不管广晏是否有过错，都不能让梁牧来承担这些。”

“不痛了。”

梁秀怜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

梁耀桐打断了梁秀怜的话，“够了，不要再说了！我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件事，你以后不许再提了。”说完，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梁秀怜伸手抚摸着梁牧的头，怜惜地说，“怎么可能不痛呢？唉，二哥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没点分寸的！”

梁秀怜试探地问道，“醒来很久了么？怎么都不叫唤三奶奶？”

梁牧知道梁秀怜在试探，咧嘴一笑，“睡得有点迷糊，就没有叫唤了。”

“梁广晏是无辜的！梁牧也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无辜的，我就该是死有余辜，是吧？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摊上的净是这些个不长进的子孙？”伴随着一声物件砸碎的声音，梁耀桐咆哮起来，然后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梁耀桐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显得有气无力，“你倒是说说，我还能怎么做？你以为，梁家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梁家么？”

“是的。”梁牧很坚定地点点头。

梁秀怜很赏识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梁秀怜痛惜地摸着梁牧的头，“这些年，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梁牧微笑着，摇摇头，听梁秀怜唠叨着自己，觉得很心安，毕竟，三奶奶是梁家唯一会唠叨自己的长辈！

唠叨了很久后，梁秀怜突然说道，“你这次回家，知道家里出事了吗？”

梁牧摇摇头，“三奶奶，我不记恨爷爷他们，爷爷说得对，身为梁家人，就要尽梁家人的义务，这一点，我是认可的，而我也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将我父亲欠梁家的债都还清的，那样，我和我父亲就可以在梁家挺起腰身了。”

梁秀怜的眼中含着泪，激动的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孩子！”梁秀怜也是精明人，摇了摇头，慈祥地笑着，伸手抚摸着梁牧的脸，“我知道你都听到了，是吧？”

梁牧倒也没有再遮遮掩掩，“嗯，听到一点点，没头没尾的。”

疼痛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耳目也清晰了，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睛所见，是一个简单的木棚屋顶，这里应该是三奶奶梁秀怜的房间了。

梁秀怜握着梁牧的手，迟疑了一下，才说，“梁牧，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聪明，也很懂事，我希望你不要记恨你爷爷，也不要记恨你二爷爷，他们不是不疼爱你，只是……”

“我知道的，我也懂。”梁牧淡淡一笑，“父债子还。”

“梁牧！”梁秀怜以为梁牧是说气话，甚是不悦。

梁秀怜停顿了一下，声音透着无奈以及退让。“大哥，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耿耿于怀呢？”

“难道事情过去了，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吗？”梁耀桐的声音加大了几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