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星月昊雨是杀了他们的族人，他们的家人，此仇不共戴天。但究其根本，是他们自己被蒙蔽，若是他们没有被蒙蔽，又安能出这种事情？

他们不知道控制他们，蒙蔽他们的是元凤，是他们无法违背的力量。所以他们只认为是他们有错在先，星月昊雨只是被动反抗。

三魂取二，以地魂存于胸腔五行之界，暂且替代心脏的作用三分钟，而后烟消云散；以命魂置于丹田，锁住体内七魄，令七魄不散，身躯不崩，五分钟，肉身彻底崩毁消散，再不复存。

气归体内，星月昊雨脸上涌上一抹红润。策琛、路都是一脸悲色，星影轩身躯一晃，险些就倒地不起。

可不能让他把这口气给吐出来。要不然被雨云昊天强制留存于阳世的星月昊雨直接就嗝屁了。

这一跪地，这一低头，不为其他，只为他们的愧疚。

杂碎？自己到底是怎么说得出口，骂得出来的……

星坤脑中那根弦破掉之后，再加上他本就有星星点点的怀疑，竟是众人之中明悟最早的一个，但他只觉自己明悟太晚。此时的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不过说到底，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对与错？

星璇嘴唇颤抖着，勉力支撑星影轩的身体，她深深低着头，丝毫不敢看星月昊雨，一听到星月昊雨那句话，脚下更是一软，险些带着星影轩一同摔倒。

柯绝机和圣依耀都是没有说话，却都是扔掉了手中权杖与重剑，缓缓单膝跪地，朝星月昊雨低下了他们的头。

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元墨月早就扑到星月昊雨身边，泣不成声，“我会去找你的，我一定会去找你……”

策琛突然一巴掌扇飞了元墨月，戟指元墨月，咬牙切齿，“找他？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月染墨看到星月昊雨这副模样的时候，就又是昏了过去。

她是为了什么啊。不仅什么都没做对，还让自己的母亲赔上了命，还亲手造成了自己喜欢的人的死。

自己是杀人凶手之一，自己赔上了母亲的性命。他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也是杀了自己母亲的人。

“杜白。”星月昊雨双手撑地，费了好大的劲，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嘴角还挂着血迹的杜白，“别忘了。”

杜白拭去嘴角最后血丝，展颜一笑，森白的牙齿被鲜血沾染，显得渗人。

“放心！既然是交易，便是双向。我杜白别的不敢保证，答应你的报酬，一定到付！”

“时限十年。在这十年里，你要完成你的报酬！”星月昊雨目光灼灼，死气萦绕的双眸中直勾勾地瞪着杜白。

“行！”杜白一口答应。

“那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星月昊雨淡淡道。

“真无情哈。”杜白吐槽一声，旋即笑着带着上官雅轩七人，掠向天际。

“小的们！回白劫岛，归无量楼！”

星月昊雨挣开策琛策仙和路的搀扶，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仰头望天。

“就让我死前，再疯最后一次。”

他缓缓举起双臂，与肩并行，犹如怀抱苍穹。

“飘零人生悲凉途，晨曦夜月凝噎语。

只余残魂无用身，天碎地破君陌路。”

“咔咔咔！”

天，碎了。

十二道金光降下，撞在星影轩、月天儿、星璇、星坤、月染墨、蓝语曦、元墨月、古阳、太玉子、柯绝机、叶澄灵和圣依耀的天灵盖，进入了他们的身体。

星月昊雨笑了，他终于扯动了脸上的肌肉。

一米八五的身躯逐渐崩毁，化作漫天的光点，随风而起，随风而散。

十二人嘶叫，挣扎，却被金光束缚，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星月昊雨的身躯不断崩解。

星月昊雨突然扭头，看向众人，忽然一笑。

“昊雨！昊雨！”蓝语曦疯狂尖叫，竟是一瞬挣脱了金光的束缚，疯了似的朝这边冲来。

光点不断上浮，已经到了星月昊雨的脸庞。

但当他看到蓝语曦挣脱金光，朝他奔来时，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痛苦。

嘴唇嗡动。

而后瞬间崩散，完全消失，彻底不存。

蓝语曦疯狂地抓着空中逸散的光点，可怎么也抓不住。抓住一道光点，光点却如空气，从她指缝中钻出，继续逸散。

涕泗横流，心丧若死。

蓝语曦仍不放弃，坚持抓着光点，疯了一般。

“不要走……不要走……我错了……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错了……你不要…走……”

终于，最后一星光点逸散消失。蓝语曦亦是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昊雨！”

“随你吧。”星月昊雨笑笑不在意，他也没有余力去在意了。

叶澄灵泪眼朦胧，想要走进又不敢，只是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他，却忽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身上寄宿着凰鳞的残魂！你是在场众人，唯一一个没有被元凤影响的人，你刺出那一枪，分明就是你自己的决定！”

“行了，策琛。”星月昊雨叫了一声，“我知道她没有被迷惑。但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去在意了。”

听着策琛的嘶吼，星月昊雨一口气鼓上喉咙，似要咳嗽，但终究是没有力气，那口气刚要缓缓流出体外，却被策琛眼疾手快地堵住嘴，另一只手虚按星月昊雨胸口，将他这一口气顺回了体内。

“策琛？”策仙看着策琛，泪痕遍布的脸上浮现一抹好奇，“我叫策仙，你叫策琛？”

星月昊雨呵呵一笑，“对！你们两个都是没有姓只有名字。”旋即看向策琛，道:“你就跟着策小孩吧，他的天赋比我强。”

“放你祖宗十八代的狗屁！”策琛怒吼，“神焱戟就只有你一个主人！老子也只认你一个！”

“不用过来了，没什么用了。”星月昊雨说得很是流畅，“那混蛋真他妈该死！老子不想留遗言非要让老子多活这三五分钟的，有什么意思？”

“小雨……小雨……”月天儿呢喃地叫，恍惚之间，看到了不久前，自己和丈夫痛骂星月昊雨，痛下杀手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