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还能怎么样？他欠了那么多钱，又还不上，到处躲着呗……”

“您儿子回国了？”

姜之迩却因此更难过了，“陈妈妈，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办法啊。”

难道真的已经到了不得不卖掉福利院的地步了吗？姜之迩心想，究竟是什么困难，让陈妈妈要卖掉自己几十年来的心血。

“小姜啊，难得你来一趟，我却没办法好好跟你聊会天。”院长妈妈见到姜之迩，还是强打起精神，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姜之迩忙安慰道，“那您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姜之迩急道，“陈妈妈，我是个孤儿，如果没有你，没有这家福利院，我恐怕早就不知道饿死冻死在哪个街头了。”

“对我来说，您就是我的亲妈，这里就是我的家。现在家里遇到了困难，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姜之迩声泪俱下，“除非，除非您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是啊，这不是他快生日了吗？我就喊他回来了，哪里想到会碰上这种事……”

陈妈妈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那个人，也是个中国人，还是我们老乡。小姜，你说，现在这些人怎么这么缺德啊？这心里都长得是些什么东西啊？自己人都骗……”

“那您现在是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毁了啊……我辛苦了大半辈子，虽然有点积蓄，但哪里补得上几千万的窟窿？只有这块地……”

“您要……卖了这块地？”

陈妈妈赶忙又来劝她，两人相互劝了一会，陈妈妈才终于说道，“其实，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跟一个国内的朋友合伙做生意给骗了，现在背了几千万的债……”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医术不算顶尖但好歹也能救人，每月拿着固定的工资，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活得轻松又舒适。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顾夜。

难怪苏晴对她那么忌惮，姜之迩这下可算明白了，如果真有人能攀上顾夜，那几千万真的都不叫个事。

姜之迩知道自己消沉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强打起精神，拿过手机，打开电话本，一个一个名字看了过去。

结果她绝望的发现，在她所有认识的人中，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掏出几千万来的人只有三个：顾夜、洛铭和祁清；能勉勉强强凑出几千万来的人有四个：她的导师、主任、院长和一个大学时同系却不怎么熟悉的师姐。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晚上十点还有十来分钟，于是她先拨通了主任的电话。

她没有把事情说得太详细，只说自己需要几千万，问主任有没有什么办法。

“实在不好意思姜医生，我刚新买了套房子投资，所以手上实在没有闲钱……”主任很愧疚。

“没关系的，谢谢主任。”即使知道主任看不见，姜之迩依然温柔的笑了笑，“打扰您了，我先挂了。”

“好——诶你等一下。”主任的声音突然转了个弯，然后姜之迩听见他跟自己的妻子问了句什么。

很快，主任再次拿起了电话，“姜医生。”

“我在，您说。”

“是这样的，我虽然拿不出几千万，但是如果你是为了福利院想借这笔钱的话，可以去问问宋院长。”

“宋院长？”

“对。他经常会出席一些慈善活动、晚宴啊之类的。过几天就有一场，他本来想邀请我一起去，但是我那天答应了我妻子跟她去看电影，所以推掉了。”

姜之迩欣喜若狂，“我知道了，真的太感谢你了，主任。”

“不客气不客气。”主任笑了两声，然后低声说道，“不过我事先给你提个醒，虽然说是慈善活动，但去的大部分都是生意人。生意人一上桌就得喝酒，而男人一喝了酒就容易犯浑，姜医生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姜之迩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小心的。真的谢谢你，主任。”

“不用，我也没做什么。”

挂断电话后，姜之迩心安了不少。

不就是喝酒吗？她虽然不常喝，但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差，何况一个慈善活动她就不信那些有头有脸的商人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接着给宋院长去了电话。

宋院长一听她说明了来意，心中便暗自窃喜，那场活动顾夜也会出席，这下姜之迩上赶着求他带她去，可不正是给了自己讨好顾夜的机会？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顾夜哪怕订婚了，也对这个姜医生不一般，用姜之迩去讨好顾夜，十有八九能成。

于是宋院长答应了，“你既然是为了福利院，那我就带你去吧。但是记住，穿的正式一点。时间是晚上八点，不要迟到了，我会派人去接你的。”

接触到柔软的床铺的那一刻，姜之迩只觉得好累。

几千万，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去挣到那几千万。

陈妈妈不忍地点了点头，“有人跟我说，虽然这块地现在没什么值钱的，但是过几年，政府就要开始往这修房子和地铁了，到那时这块地的价值能翻上好几倍。”

“而且这块地在我名下，没什么纠纷，过户容易，哪怕现在卖，也能卖个好价钱。我儿子欠的那几千万，都不算什么事了。”

姜之迩终于见到院长妈妈时，她发现不过一段时间没见，院长妈妈便消瘦了很多，神情也很愁苦。

姜之迩没有说话。

“可我也舍不得那些孩子们，还有像你这样从我这里走出去的孩子……”陈妈妈握住姜之迩的手，哽咽道，“如果我把这里卖了，你们不就又没有家了吗？”

姜之迩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福利院，然后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洗干净自己再把自己扔到床上去的。

这里是她长大成人的地方，是她的家，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福利院被卖掉。

陈妈妈叹了口气，“小姜，这不关你的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