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签订契约，是一个偶然，在漫漫千年之中，截取偶然的一点，就像是大海深处的两粒沙相逢……”

逆着月光看过去，光影模糊之间，姬月的容颜，即哀又喜。

表面上装的很正经的样子。

但是心里，倒好像活了无数纪年的强者一样。

你这怎么不把前面的话也说出来呢？

可这世间，是没有能够活一万年的御兽师。

“活很多年，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吧。”姬月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对白泽说，还在对自己说，“能活一百年的人，终究望不到能活千年之人的背影。其实，你不需要对我说生死不弃，契约兽终归是能比人活得更久……”

这是姬月前世千年女帝的经历，让她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

“很庆幸，我能和你签订契约，这是我的机缘，就像是无数个千万年再度相逢，再次遇见。能不再寂寞，就好。”

而一只灵兽，就算成为了御兽师的契约兽，只要等待御兽师寿元耗尽，就会自动解除契约。

只要是略有天赋的灵兽，也能活上万年之久。

白泽听到这句话。

他的心里感觉像是在震动。

仿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

即便是百星御兽师，也不过能活千年。

姬月听到白泽的心声。

虽然不知道帝俊是谁。

亦能感觉到，白泽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只是，他也不愿意再说出来。

或许，那段故事很沉重。

经历了超乎自己想象的时光。

她不由地，伸出手，摸了摸白泽背上的羽毛。

他没有动弹，算是默许了吧？

“既然和你签订了契约，那就说到做到。”白泽振动翅膀，“有我在，也不会让你死！我会保护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御兽师，只是因为这是我们契约中，约定过的。无论是千年还是万年，我都会遵守我的承诺。”

姬月看着白泽，一时无言。

即便是上一世，自己身为女帝，拥有两只神兽。

他们和自己只是战友。

胜相随，败则弃。

因为对于神兽来说，他们的命太宝贵了。

每一只神兽都不会只有一个主人。

对于百万道行的神兽而言。

人类只是一个孩子。

他们也近乎有无尽的寿命，不随着时间而变化。

即便是千年，也不过是朝夕之隔。

所以，神兽很少对人有什么“感情”。

或许是曾经有过，但是经过漫长的岁月后，已经心如磐石。

他们没有人类的感情，没有缠绵也不眷恋。

上一任主人死后，只要愿意很快就能和下一任主人签订契约。

倒不是因为冷漠，只是有百万年寿命的灵兽，早已不像人类那样看重感情。

在他们眼中，人类只不过是小孩子的心境。

单独的时间长了，就会寂寞。

这也是神兽相当难和人类缔结契约的原因。

他们深刻的明白，感情只是人类寂寞生起的一团火焰。

所以。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令姬月动容的原因，也是如此。

白泽的这句话，让他不像是一个契约兽。

更像是真正和自己平等相处的人。

他没有因为拥有悠长的寿命，而失去感情。

做出了如此重要的承诺。

他们二人之间是签订了灵魂契约，这句话就相当于被刻印在灵魂之上。

白泽没有说谎。

他说的是真心实意的话语。

“真好啊。”沉默了许久的姬月，终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这是我们新的约定，生死不弃。”

“这不是应该的吗？”白泽的想法很简单。

要是生死之战，任何一方死了，对方还会放过另一个人？

“我知道了。”姬月仰起头看了看月色，“反正我也睡不着……要不然跳一支舞给你看吧。”

“跳舞？”白泽觉得奇怪，怎么她一下子想跳舞了？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会偷偷在屋顶上练舞，还因为踩坏了几片青砖，被父亲责骂……”姬月想起了从前，淡淡地笑了起来，“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是想当一名舞女，站在青花悬台上，万众欢呼。”

“如果你跳舞，一定很好看。”白泽看着姬月说。

“那我就跳了，要是跳的不好，可不要笑话我。”

姬月缓缓解开鞋子，露出如玉色般的赤足。

【洪荒寰宇无岁月，尔终究不过是凡人，悟不透无上忘情，所以寂寞】

【若帝俊还在……】

一瞬间的凝视。

灵魂相通的瞬间。

姬月听到白泽的话，心里都忍不住笑了。

他隐隐感觉到姬月话语之中的悲意。

这不应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所能说出来的话吧？

总感觉，她的灵魂仿佛苍老如千年后离开的背影，却又年轻如永燃不息的火焰。

当然，她不会说出来了。

不然太伤白泽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