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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唯有豪杰猎熊豕

  • 作者:九层之台2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1-07-14 12:02:51
  • 字数:6564字

里屋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张文静赶紧去看,李萍瞧着自己男人问道:“当家的,这怎么办?”

张丰业无奈道:“那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把自己亲弟再打一顿吧,他都这么大了。”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宽慰道:“劈了就劈了吧,也确实没啥用。”

腊月十五,杨四喜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这是一个意外之喜,之前谁也没有料到的,但是张家养不起了。

张文若的修炼不能跟进一步,李昊不能够出关,他们就不能够出村,不能够出村,家里的情况就不能够有改变,始终还是这样的日子,一步一步,缓慢的滑向深渊。

张丰年把神位砍了个稀巴烂,跳下桌子来,喘了两口粗气,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剩下的人相对无言,过了半晌,张文若转身回屋,拿出了自己的盾牌,然后在院中对众人道:“我进山一趟。”

二十九,是除夕,这一年没有年三十儿。

张家有些愁云惨淡,但毕竟添丁进口,是个喜庆的事情。张丰业决定还是好好庆贺一下,杀了最后一只鸡。过了年,弟妹坐月子,就得杀驴了。

“那我拿到厨房里烧了吧,咱家柴火也不太够了。”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张丰年坐在门口,愣愣的瞧着远方,然后,他回头瞧了一眼艰难的跪在地上点香的大哥,又瞅了一眼大堂上高高在上的‘祖宗昭穆神位’,心里头突然一阵无名火气,他蹦起来窜到厨房里,找来了把柴刀,气势汹汹的杀进大堂,三两步赶上前去,在大哥惊诧莫名的眼神中,赶上供桌,一刀便劈在了祖宗神位上。

“年年都拜你!年年都烧香!年年都磕头!有他妈什么用,什么用!”张丰年一手拉下神位,一手持刀乱砍,张丰业站起身来,都忘了上前劝阻,李萍、张文静听声从厨房赶了过来,张文若自院外循声赶来,只有杨四喜还做着月子,不能下地。

张丰业没有想到,自己媳妇儿比自己还不当回事儿了,当即挥了挥手,算了,自暴自弃了。

张丰年在外头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守着自己的媳妇儿和一双儿女做了一下午,吃罢了晚饭,哥俩又坐在了一起。

今年可不比去年了,连个火都没生起来,俩人只好围在铁匠炉子旁,计议明年的日子,老祖宗都可以不要,但日子该过还得过呀。

这天早上,张家只在大门口贴了一副春联,张丰业跪在堂前,点着积年的线香,不知道是受了潮,还是年份久远,怎么都点不着。

“所以他才落得风波亭下场。”张丰年冷冷地道,旋即又不由得热泪盈眶,痛心疾首道:“神州最强的武夫啊,落到了这般的下场,北伐,北伐,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文若就算是学成了武艺,又要到何处去施展呢。”

张丰业摸了自己的一条断腿,隐隐作痛的伤处,还在时刻的提醒着他不忘那段金戈铁马的岁月,可是有什么用呢,大家都老啦!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选择。我相信,文若也有他的使命和选择要去完成,这是我瞧见他降生的那一刻就坚信的。”

张家度过了一个没有欢声笑语的除夕夜,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哥俩一块儿正守着炉火昏昏欲睡,忽然院外砰的一声闷响,哥俩同时惊醒过来,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便往门口跑去。

只见院子当中,趴着山一般黑乎乎的一坨,两人绕了过去,才看清楚是一头长着锋利獠牙的野猪,只是头部已经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张文若站在它的身边,衣衫褴褛,身上满是血迹,看样子摇摇欲坠,却已经如铁塔般屹立不倒。

“你受伤了吗?”张丰业关切的问道。

张文若缓缓地抬起手臂,鲜血淋漓的手往地上一指:“都是它的血。”

张丰年摩挲着那铁甲一般的野猪皮,估摸着它的重量,至少有八百斤,是名副其实的野猪王,当即忍不住责怪道:“太冒险了,你到底是走到了哪里去?”

张文若摇摇头,他已经全不记得了,只记得那真的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但是他一定要走完,一定要胜利,一定要回家,不然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张文若抬起了头,呼吸着寒冬凛冽的空气,转过头来,迎面正好看到朝阳在缓缓的升起,他好像再次感觉到了生命的美好。

似乎就是这种感觉?他没有再多想,因为他的眼前一黑,便彻底晕了过去。

张文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的姐姐正趴在他的床边熟睡,口水已经流到了床单上。张文若轻轻的一活动,没想到便把张文静给惊醒了,她立马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只是精神好像还没有苏醒过来,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看见张文若正眼带笑意的瞧着他。

“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好点儿?”

“感觉还不错,就好像我睡了好久一样。”

“你本来就睡了好久啊。”张文静睁着大大的眼睛解释道,“从昨天到今天晚上,差不多是整整的两天两夜。”

张文若吃了一惊,坐起身来,“怎么会怎么久呢?”

“二叔说你是劳累过度,多休息一下很正常嘛。”张文静不以为意道。

张文若摇了摇头:“我只是一时的脱力,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我可是个武夫,一睡两天怎么行。”

张文静张了张嘴巴,低下了头不说话。张文若见状一捂脑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原地又躺了回去。

“我这……也是为你好嘛,多休息肯定比少休息恢复得快嘛。”

张文若翻过身去,不想理她,手艺太潮了,当初怎么从济世堂毕得业?

“你姐我就是这手艺,也没治死人不是,放心,以后我会加强学习的,我打算再去金陵深造一下,专门学习一下怎么给武夫治病疗伤。”

张文若呵呵一笑,不知道该作何点评,好像只有武夫的身子经得起她的各种折腾。

“不说这个了。”张文静及时转移话题,“你打的那头野猪,真的是……赞!二叔说这样的野猪连虎豹都要绕着走,它的皮连刀枪都刺不透,你居然用拳头活活儿的把它打死了。老弟,我觉得,你比昊昊都能打!”

说到这里,张文静也不由得感慨:“想当年你还是一个被家猪顶着跑的小弟弟,一转眼,已经长成这样的男子汉了。”

“咱爹和二叔都说,你现在可已经可以出师了,所以,你马上就要走了吗?也不等你的好兄弟。”

张文若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他离不开这里,其实是我离不开他。我一直在担心他的情况,其实是我自己在害怕,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要怎么走。如果我都能够做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不到呢,所以其实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它能够做到。”

“他是一名修行者,我是一个武夫,他有他的国仇家恨,我有我的一家子人。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但每个人的责任终究要还是要自己来扛。如果我不能够解决家里的困境,我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更别提是一个合格的武夫。”

“我要走出这座大山去,无论他在不在我的身边。”

“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出来,那不是反被你扔到了身后吗?”

“可今天是除夕啊,哪有一家人不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吃顿年夜饭的呢?”

“当年咱们在武穆王军中,除夕夜元宵节不是照样在打仗?比起当初的困难,现在又算得了什么。武穆王再气再急,总没有把宋王的十二道金牌都劈了烧掉吧?”

“唉!今年这个年过得,跟大哥您去年说得一样一样。”张丰年开始反省过去这一年,“咱们的调子是不是起高了呀,明年降降?”神位都劈了,张丰年的那股子怨气反而都泄了,怨天怨地怨祖宗,那都没用,日子还是自己过的。

张丰业缓缓地摇头道:“去年说降行,明年再降有什么意思。这条路已经到头了,前头是一堵高墙,文若必须要一头撞上去,成与不成,都在他的身上,咱们还能顶什么用。”

是的,望不到头。

张丰年往院外瞅了一眼,冷清清的没有半点儿动静,别家却是热闹非凡,很正常,穷人没有亲戚。

“文若去了一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他已经把自己逼到了和昊儿一样的境地,如果一无所获,他或许也永远不会回来了。”说到这里,张丰业闭上了眼睛,颤抖着声音道:“这就是武夫的宿命,无尽的困难,永远的挣扎。”

杨怀义想要抱走一个,被张丰年拿着刀追砍了五里地,最后他回到家里,扔下了刀,还是默默守在两个孩子身边,脸上带着笑容,无论心里头多苦。

张文若抬头望着漆黑的夜色,心里头有些想不明白,一个武夫,怎么就混成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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