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六拿着大长老给的银钱，正在路边的摊位上买着一个拨浪鼓，这是大长老的要求。

摊主看着六六六这样可爱的孩童，也来了谈性，滔滔不绝的同六六六讲起了自家孩子的趣事，还有那些新奇古怪的逸闻传言。

这件事情，是在下雨的时候被大长老发现的。

那时候，他和这个叫做六六六的少年露宿在一间破庙之中，磅礴的大雨落下，伴随着惊蛰特有的雷电。

在思考。

再次让大长老意识到他带着的这个孩子并非是纯粹的死士，那个时候大长老已经带着六六六路过了鲁南城，坐在一家茶棚之中。

六六六不言不语，只是眼眸盯着他脚边的野花。

在断裂的木头和石头之中，不知道多久积累出了一些灰尘淤泥，可在这些裂缝之中，一株蒲公英借此艰难的身长出来。

六六六安安静静的听着摊主的话，不是无声无息的单纯听着，而是被记下来的那种听见。

第二天，大长老说这句话的时候，六六六准时从打坐中睁开眼眸。

和离开时候的那样，长者走在前边，幼者走在后边。

摊主的摊位上有着拨浪鼓，颜色众多的选择之中，六六六又不动了。

大长老过来的时候，六六六才眨了眨眼，看向了一个拨浪鼓，没有上色的拨浪鼓和木头同样色彩，比起那些五颜六色显然不得孩童喜爱。

大长老问着六六六道:“你喜欢这个？”

“改上路了。”

大长老看着六六六，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问六六六还是再问他自己，道:“从来如此，便对吗？”

这个问题，大长老回答不了，六六六也回答不了——他们都是迷茫之人。

可这个世界上，明白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六六六被问到了，想了想道:“父亲大人是不会错的，我也不知道。”

这是两个回答，而诚实的回答出来，便也代表六六六心中出现了不确定的情绪，如果五长老还在的话，最后一个答案不会存在。

“能开始思考了呀。”大长老被六六六的话唤醒回神，欣慰的看着六六六，告诉他道:“暗影是刺客的门派，但不是死士的门派。”

“拿起手中的杀人凶器，每次杀掉一个人的时候，你必须叩问自己的心，这个人你是否愿意并且认为对方该杀……”

“五长老说的不错，暗影其实早就变了。”

大长老带着六六六参与了一场刺杀，准确来说是六六六围观了大长老的刺杀。

人群之中的擦肩而过，距离几里开外之后，那个人死于心脏破碎。

等到那人死了，六六六才从沉默中抬头道:“他断气了。”

迎面的，是大长老有些错愕的表情。

六六六不解的看着对方。

大长老问他:“你听得见？”

“我一直在听。”六六六回答着。

大长老想着，应该是他问话的方向问题，于是大长老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的？”

六六六沉默了一下，努力思考的回答，最后只能强调道:“我一直在听。”

什么时候……？

大长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少年不是没有思考，而是无法表达造成的失误。

“我一直在听”转向的方向应该是“我一直在想”、“我一直在看”以及“我一直在思考”。

大长老没有问六六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动思考的，只要能够保持这样的进展便可以了。

在此之前，大长老从来没有带过孩子，自然也不知道样一个孩子是这么麻烦的事情，比如就算是很省心的六六六，也是会钻牛角尖的。

这件事情发生在六六六进入暗影之后，对方禁了大长老的直系卫队，负责追杀和进行旧姓势力的屠戮指令。

问题出在一次六六六很普通的出任务上面。

大长老怀疑这个问题很早就出现了，只是在那次一次性爆发了而已，毕竟六六六因为不会表达的原因，本身就很能掩藏、或者说无法清晰的表达心事。

“我是谁？”

大长老一面对六六六这个问题的时候，还在奇怪这是年纪到了孩子开始思考奇怪的哲学了？

直到，大长老看见了六六六沉默的酝酿语序之后，递过来的资料。

是关于鲁南城徐家的，这个大长老知道，徐家的二公子还是他们暗影的大顾客，雇佣了在暗影的每个堂口都立了一块徐二公子本人加入暗影的特大木板。

好像对方还不怎么正常？据说直接干掉了当时两个存在，吓疯了一个刺客，给六六六也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回来之后黑着的脸更加面无表情起来。

当然，六六六每天都面无表情，就算是大长老也没有办法分辨所谓比起面无表情更加面无表情的状态应该如何辨认。

大长老接过了六六六手中的资料。

开始翻阅的时候大长老绝对不知道他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但是放下的时候大长老肯定的对着六六六说道:“你可以给你自己取个名字证明本身。”

六六六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大长老当时就知道，这孩子脑子又一根筋了，这也不是办法，但是天底下这么大上哪里去找和六六六一样经历这么复杂的交流一下感想？

于是，六六六回答道:“不是这样的。”这是对于大长老的回答。

接着，六六六重复了一遍父亲大人的话，最后强调道:“父亲大人，从来都是如此说的。”

“不是。”六六六肯定的回答，但还是看着拨浪鼓，他难以表达内心的想法，想了想之后便放弃了表述的想法，于是收回了目光，重复着对摊主道:“要一个拨浪鼓。”

六六六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颜色和当初窗口那一棵可以隐约看见芭蕉树的颜色很像，也和窗户的颜色很像。

大长老发现，他带回来的这个孩子，似乎并不是没有任何的想法。

一双打手放在了六六六的脑袋上，对着六六六道:“有着想法的话，要尽量表达出来啊，不然他人又如何得知你的想法？”

六六六又想起了父亲大人的话，父亲大人说过，他当时说——

“他人的想法，连同你的想法，都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大长老出去找食物的时候，给六六六留下了原地待命的指令，而再次踏着雨水回来的时刻，六六六却蹲在了另一处地方。

“你在做什么？”大长老问着六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