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岚明白过来，说白了，太上皇对太子还是抱有希望的。

楚景夜道：“皇祖父希望在他的教导和指点下，太子能成为一个没有打错的守成之君。”

“皇祖父不是糊涂之人，他难道不知道，太子根本就做不好一个好皇帝的。”

不是她瞧不起楚兴文，实在是楚兴文的能力太差。

程岚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他壮硕的腰身，轻轻嗯了一声，“凭什么啊？就凭他最后时刻跳出来挡了一箭？”

“皇祖父不想让我背负这样的名声，”楚景夜顿了顿，苦笑，“太子毕竟是皇祖父的儿子，一个父亲，怎么会轻易对自己的儿子失望呢？”

先前楚兴文是昭王，楚景夜是昭王世子的时候，他们父子就形同水火，后来楚兴文成了太子，楚景夜做了太孙，楚兴文才收敛了些，但他和楚景夜父子之间不亲近，已经是无法弥补的现实。

楚景夜轻轻拍着程岚的后背，如同哄孩子一般，“我知道你为我打抱不平，阿娇，这里不是你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空，这里讲究伦理孝道。”

“会吗？”程岚撇嘴表示怀疑。

程岚无语，“他有功可以赏赐，厚赏啊，不用非得拿皇位酬谢他吧？难道他将江山治理的乱七八糟，这是皇祖父愿意看到的吗？”

楚景夜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说得道理和担忧，皇祖父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如果我越过太子直接登基，这将会成为史官攻击我一辈子的把柄，哪怕我百年之后，史官也会记上一笔。”

楚景夜轻笑，没有做评价，“你放心，我也不是傻子，该握在咱们手里的，我不会轻易放手的，绝对不会再出现咱们为鱼肉的情形。”

程岚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只能这样了吗？”

楚景夜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纵然太子再没有能力，可眼下他救了皇祖父，且在晋王宫变中没有大错，还帮忙将玉玺传出宫外，这在大臣眼中就是大功。”

程岚明白，说到底太上皇还是心疼儿子，既不想让太子一登基就惩罚自己的亲兄弟，落个凉薄阴狠的名声，也怕太子登基，真的将晋王府彻底赶尽杀绝。

“皇祖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晋王父子吗？”她好奇的问。

楚景夜摇头，“这件事，我们都不好发表意见，只能让皇祖父自己裁决。”

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夺宫的时候，楚景逸是怎么认出你的？”

这几日太忙，他一直没有时间来问程岚这件事。

他一提醒，程岚才陡然想起夺宫那日发生的事情，她，春水和李安三人乔装成护卫，准备悄悄出宫时，徐皇后和宁雪欢忽然带人围了上来，口口声声叫着她的名字。

可她脸上还是青儿的面容！

徐皇后和宁雪欢定然是从别处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而且十分笃定。

程岚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有人将我的身份透露给了宁雪欢或者徐皇后，可宫里当时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只有春风和春水了，再就是太子一家，可他们当时已经被送出宫了啊。”

听到太子一家，楚景夜双眸顿时眯了起来，“送出宫不见得就不能和宫里联系。”

程岚拧眉，“所以你怀疑太子一家？”

楚景夜颔首，“很有可能，我会仔细调查此事的。”

程岚摇摇头，“你政务繁忙，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查吧，总养着养伤，我都快成废人了。”

楚景夜被她脸上夸张的神情逗笑，亲了她一口，“好，你自己调查，但是必须得注意身体。”

“遵命，夫君大人。”程岚调皮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翌日一早，程岚去了冷宫见宁雪欢。

宁雪欢一身布衣，头上没有任何钗环，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

她看着程岚，冷笑：“怎么?来我这个阶下囚处炫耀你的胜利吗？”

春水搬了椅子过来，程岚坐下，看着宁雪欢，平静的问：“算起来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宁雪欢看着程岚，眼底泛起深深的嫉恨，“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嫁给了楚景夜，我嫁给了楚景逸，我们的夫君本身就是对立的，我们之间又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程岚想了想，开门见山的问：“那日我在宫里明明掩饰的很好，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身份，是谁告诉你的？又或者说是谁告诉徐氏的？”

宁雪欢嗤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程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宁雪欢，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认不清形势吗？如今你和楚景逸都已经是阶下之囚，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取决于你自己，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能为阳哥儿想想吗？”

提起自己唯一的儿子，宁雪欢的脸白了几分，无力的坐在地上，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一般，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分。

程岚道：“你若是告诉我答案，我会让人多照顾你们母子几分，阳哥儿身子弱，总在这冷宫中，只怕孩子会吃不消。”

许久之后，程岚躺在楚景夜怀里，问道：“皇祖父打算什么时候让太子登基？”

楚景夜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程岚如瀑的青丝，“下个月吧，总要把晋王父子的事情处理完。”

夫妻二人沉默下来。

程岚抱紧了楚景夜，许久轻声呢喃：“你放心，不管走到什么地步，我和孩子都会陪着你就是了。”

楚景夜紧紧的揽着程岚，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低头轻笑：“委屈了？”

楚景夜低下头噙住了程岚的双唇，温柔厮磨。

夫妻二人连续打了三个多月的仗，许久没有亲热，瞬间都有些情动，自然要发生些不可言说的事。

窗外冷月暗淡，已悄悄进入了冬日，屋里却是属于有情人的春日。

楚景夜胸膛微震，发出低低的笑声。

程岚轻轻捶了下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笑，你该不会以为太子当了皇帝，对你会特别优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