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卫同书说。

虽然没打算参加交流会，但根据要求，两人还是需要在会客厅门口等老王。等他们慢条斯理地走下楼去，其余六人已经在门口站定了。管家老王推着装满小筐的手推车微笑着站在门边，恭迎众人到来。

这些内容周卫两人当然也分析出来了，他们还是对赵凯歌的分享表示了感谢。

“麦穗昨晚回去之后有什么异常么？”周药问。

“有效字数根据剧情交流会上剧情的完成情况判定。”赵凯歌率先分享了自己的观点，“我昨天的有效字数是9835，其中有2000字左右剧情是系统补充的。补充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外貌、对话及动作，系统会模仿撰写者的文风，非常智能。”

紧赶慢赶，周药在六点前终于完成了今天的更新任务，不过倒计时仍在往下走，和昨天一样。

赵凯歌又道：“十点之后我们两个都睡了，我睡眠质量不太好，但也没有被她起床的声音惊醒。”

“那就是系统单独召唤了麦穗和武胜，”周药道，“不想让其他玩家知道。”

“亲亲，等等剧情开始之后，你……”郝欢喜拉着武胜的手，似乎在和他说剧情内容。

“很简单，”卫同书笑眯眯地说，“今晚咱们不参加不就知道了。”

这一天，众玩家依旧在各自的房间里奋笔疾书，但心中的负担却比昨天少了一些——知道了有效字数的判定机制，也知道了怎么从系统处“骗”字数，不少人都有意地在情节之间做了留白，寄希望于在晚上的情节交流会找补回来。也有周药、卫同书这样确定晚上不参加了的，那只能写得更刻苦来弥补。

武胜一边点头，一边视线瞥向了姗姗来迟的周卫二人。

看到周药和卫同书的那一刻，武胜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低声安抚了女友几句，抓着稿纸大步走过来。

“周先生、卫先生，这是我今天的更新内容，”他把稿纸递上，语气诚恳，“能不能麻烦你们看看，到时候交流会上……”他没有把话说全，但两人也懂他的意思。

只是系统为什么要让那两个人抱在一起呢？除了让小情侣之间产生摩擦，似乎和游戏本身关系不大。周药摇了摇头，又道：“我想知道不参加剧情交流会，系统怎么判定有效字数。”

老王终于乐呵呵地开口了：“各位可爱的创作者们，在剧情交流会开始以前，为了防止其他人干扰思路，你们都无法直接查看其他作者的稿件。”

难怪！所有抱着提前交换思路跟着稿纸行动的人希望破灭了。一对小情侣垂下头，又愁眉苦脸地等到了门边。

老王看了一眼时间，愉快地用食指敲了敲小推车：“请各位客人将你们今天的更新内容放在指定的篮子里。”

所有人依次将稿纸放进了小篮子。老王整理了一下篮筐，保持微笑打开了会客厅的大门，做出邀请的姿态：“请要参加交流会的客人自行进入会场。”

玩家们排着队依次准备入场，到最后门外只剩下周药和卫同书。卫同书笑着问老王：“不参加的人怎么安排？稿子不还给我们么？”

老王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交流会上也许需要一点灵感启发，你们的稿子暂时还是由我代为保管吧。”他鞠了一躬，优雅道：“除了会客厅和其他客人的房间外，两位客人可以去这栋房子的其他房间参观参观，等交流会结束，我会摇铃提醒两位。”

当。当。当。当。当。当。

六点钟声响起，老王对两人点了点头，推着小车消失在走廊尽头。

光屏上仍在继续倒计时，任务没有完成。两人站在会客厅外听了一会儿，根本听不见任何动静。

“走吧。去参观别墅。”卫同书说。

虽然没有商量，但两人还是动作默契地来到了昨晚密室所在的位置。此时此刻，那里依旧是一堵墙，和剧情交流会上的情形并不一样。

“交流会是完全割裂出新的空间，还是梦境传染？”卫同书手中抛着硬币，并没有想从周药口中得到明确的答案。

“梦境传染，也得建立在有共同现实背景的基础上。”周药说，“昨天赵小姐提到密室的时候，我们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多了一个新房间’。”

交流会结束后再回想这一段，周药才品出了一点不寻常，当时所有玩家几乎是在自己提出“多出房间”后瞬间就认同了自己的说法，也像是被剧情安排着走的。

所以会不会是现实中本就有这么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密室？

周药伸手在墙上门的位置摸索，在摸到某一处时，隐约摸到了一个凸起。他敛眸，稍稍用劲按下，几秒后，两人感到脚下的地板一阵颤动，与此同时有隆隆的声响撞击着他们的耳膜。

白墙上慢慢凸显出一扇门的轮廓，纯然的白，没有把手。

“哇哦。”卫同书轻轻吹了声口哨，鼓起掌来，“小药丸好棒棒。”

周药没理会他的吹捧，把手放在门的侧边，微微使劲往一旁推，门后的房间逐渐现出全貌。

尽管没有门窗，但这个房间没有任何霉味，应该是经常在通风。周药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比其余客房更多更大的书柜，书柜里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说，题材横跨推理、灵异、情感、科幻种种，作者无一例外全都是古雷。

古雷别墅的主人么？周药皱了皱眉，入住两天来，老王始终没透露别墅主人的去向，大部分玩家更是默认他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老人。不过看着小说作者简介一直写到去年的“曾获荣誉”，显然这位古雷先生还在世。

在书柜包围圈中摆放着一张书桌，周药走过去，只见书桌上放着的是一沓没写过的稿纸以及一个厚厚的信封，信封上写着“不要拆”。

所以要拆么？周药还没来得及反应，卫同书已经伸手拿起了信封。

“烫知识，不要拆在游戏里等于必须拆。”卫同书动作灵活地拆了封印，从信封里取出了几张纸，“来自小药丸最新一期游戏实况解说。周老师，你看我做得对吗？”

周药的回应是从他手里分了几张信纸径自阅读起来。

等全部内容读完，两人发现这原来是一封由古雷先生写给他忠实粉丝的回信。在信中，古雷先生鼓励粉丝不要放弃写作，并称赞他的文字很有灵气，坚持不懈地投稿一定能收获成功。他以自己作为例子，告诉读者，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收到过不少退稿函，但他没有就此灰心丧气，而是更加努力地尝试，终于在各个题材领域都获得了成就。最后，古雷先生还写“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将自己最新完成的故事寄给我，我来帮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他真诚地希望“可怜的孩子，你一定能像我一样获得成功”。

周药把信纸归拢起来重新放回到信封里，又把信封放回了原位。

“不带出去吗？”卫同书看着他的动作，饶有兴致地提议，“我们可以随时看看。”

周药：“试了，系统提示这个不能放进道具栏里。”

随后，两人又翻了几本书柜上的书。周药发现，这个古雷先生的确如同他自己所言，“在各个题材领域都获得了成就”。几乎每一本小说翻开来，在扉页的作者简介上他的曾获荣誉多到写不下，各个题材都有。

周药翻了几本情感类小说，一入眼都是些晋江不让写的内容，又不感兴趣地放回了书柜里。卫同书翻书的速度要比周药慢一些，他似乎是真的想把每本书的内容看个遍。周药翻完后又等了他好一会儿才结束。

两人离开古雷先生的书房后，又找到了那间地下室，只是刚点上灯，就看到老王推着小推车从甬道尽头走来了。

“客人们，”老王微笑着对两人摇了摇铃铛，“交流会快结束了，咱们该上去了。”

郝欢喜摇头，着急地开口：“不对，我是让你在剧情开始之后先来抱抱我，再对我说爱你一万年！”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明明两个人说的是一样的话，但郝欢喜就是在摇头。

“我知道周先生写的主角是我和欢喜，作为交换，我们也可以按照你的剧本走。”他对两人龇牙一笑，又不轻不重地抛下了好处。

“武松同学，”卫同书态度端正地叫错了对方的名字，“虽然我们也很想帮你，但条件实在不允许。”

吕仞起身后，另有几个玩家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匆忙起身回房继续创作。不一会儿厨房里就只剩下周药、卫同书和赵凯歌。

“你的稿纸在我们眼里是一堆马赛克，我们看不了啊。”卫同书说，“要不你看看我们的？”

的确，那厚厚的一沓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块都变成了一个个黑白灰的像素小格，根本无法辨认出究竟写了点什么。

武胜看着那些色块怔然，又转头急急忙忙地去找郝欢喜：“亲亲，你刚刚跟我说让我在剧情开始之后先来抱抱你，再对你说爱你一万年，对吗？”

赵凯歌摇头：“虽然她没有向我透露，但她昨晚的有效字数应该非常低，她回到房间后一直在乒乒乓乓地摔东西，把稿纸扔了之后又捡回去，整个人非常暴躁。”

麦公主在进入空间之后一直挑三拣四，对各方面都表现得不高兴，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