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吓了一跳，忽又嘲笑地说:“竟是个病秧子。无妨，想来病西施比那宴席上的舞姬别有味道……”

“陈大人、李大人，你们在做什么？”二人猝不及防地被人一声吼，回过头却见夏微舒快步走来。

“是！”元华俯首听命。

“等下，把他们的尸体示众！”朱瞻基补充道。

“查，去查那匕首和毒，我倒要看看幕后黑手是谁？”朱瞻基怒气冲冲地斜了一眼元华。

被挡住去路的她只好转身往回走，却一把被人扯住，“小娘子，你今日是逃不掉的，来，陪爷们吃酒去。”说完应把她往回拽，被拉扯的手臂正挨着伤处。突如其来的猛扯，让芊芸吐了一口血。

过了十余日，芊芸可以下床走动了。一日天朗气清，她出去透气，顺着阑干闲步，竟走到一个半亩的荷花池。如今正是初夏，池中小荷露出尖角，也有几朵迫不及待盛开的莲花，甚是可爱。

芊芸正看得出神，忽听见有人言语，她忙转身顺着原路回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府上有这样的美色，还要那些歌妓宴席上的献丑？”陈大人揶揄道。

芊芸虽听不太清，但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她忍着伤痛，加快脚步。

“哪里走？”两个喝得醉醺醺、衣冠不整的男人拦住芊芸的去路。

夏微舒见芊芸嘴角沾血，心中大怒，冲着芊芸吼道:“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小舒，何必与这贱婢动怒，不如就让她陪我和陈大人复归宴席，如何？”李大人笑嘻嘻地说。

夏微舒听了，剑眉直竖，冷笑道:“怕是两位大人知道这位姑娘的来历，倒不敢了。”

“莫教这小娘子走掉！平日见夏微舒一本正经，却金屋藏娇啊……”

“你在看什么？”夏微舒眉毛微扬。

“没……没什么，今日府中有宴会吗？”芊芸收回目光，将头藏在他胸前。

“是啊，今日家母寿宴，所以宴请了不少朝中大臣。”

“小女在府中打扰多日，未去拜见夏夫人，实在失礼。今日寿宴，小女……”芊芸惭愧地说。

“这些繁文缛节都不重要，你的身子最重要。待你的伤痊愈后，我带你去见母亲。”夏微舒笑道。

“公子，其实我的伤已无大碍，我想回去了……”芊芸委婉地说。

“回哪里去？皇宫？回那牢笼做什么？”夏微舒不悦地说。

“我总是要离开的，倒不如早早回去的好……”

“我府上可有人亏待你？”夏微舒将她放到罗汉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没有。”芊芸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那是为何？”夏微舒递与她一盏茶。

她捧着茶盏，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果香飘了出来。她扣上盖子，再揭开，青梅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眉开眼笑地呷了一口茶，入口微涩回甘。

她见夏微舒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言笑晏晏地回了一句:“早知府上有这样的好茶，我就不这么早告辞了。”

“你这鬼丫头。”夏微舒放下茶杯，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问:“姑娘在府上养伤已有两个月，我这心里一直有一事不明白，今日姑娘可否如实相告？”

“公子请讲。小女一定知无不言。”芊芸正色回道。

“殿下遇刺那日，你为什么舍身相救？”夏微舒问道。

“殿下是贵胄，身份尊贵，我原是宫中女官，忠心护主自是本分。”芊芸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日，车上若不是他，你还会这样吗？”

“外族欺负我族。若那日换了旁的人，小女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如果那日是公子在车上，我的选择也是一样的。”芊芸笑道。

夏微舒听后怔了一下，正要说话，却听一个侍女传话说罗大人和欧阳大人到了，夫人教他赶紧去前厅。

他脸上登时不见了刚才的和颜悦色，满面怒气地把她打发走。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慢悠悠地品起茶来，“你说这世上可有清净的去处？”

“若心里清净，哪里都是清净的去处。”芊芸眸中略带讶异。

“你心里可是清净的？”夏微舒问道。

“若是清净，哪里不是住？”芊芸放下茶盏，唇畔露出淡淡的笑，“公子若是寻到清净的好去处，别忘了我。”

“放心，少不了你。”夏微舒瞥见她脸上的笑，不觉心中一动，也放下茶盏，起身走了。

夏微舒又回到宴席上，拿起酒盏，又放下，心想为什么芊芸说要离开，他会不高兴。

“公子，咱们去投壶吧！”

夏微舒抬头见是府中的歌妓羽凌，她也算府里好看的女子了，怎么今日看来，竟这般艳俗。他又朝对面吏部左侍郎罗明和户部郎中欧阳录处瞥了一眼，这二人倒是和歌妓处得如胶似漆的。他叹了口气，忽想起一个去处来，便起身欲走。

“舒儿，如今连羽凌都留不住你？”罗明笑着叫住他。

“男儿岂可只拜到在一个石榴裙下？舒儿倒是很像罗兄啊！”欧阳录嬉笑道。

“舒儿也很像欧阳兄啊！”罗明戏谑道。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夏微舒愤恨地握紧双拳，不置一词，拂袖而去。

“刚才我吓到你了吧？那两个老东西这般不识趣。”说完便抱起芊芸朝内院走去。

“我自己可以走……”芊芸微微扬头，望着夏微舒黑漆漆的眸子，突然觉得好温暖。

“哼，难不成她天上的仙女，碰不得？”陈大人没好气地说。

“倒是没那么难。半月前，长孙殿下遇刺，正是这位姑娘舍命相救，殿下托与我照顾。不知长孙殿下知道此事后，二位大人还出得了夏府大门？”夏微舒不屑地说。

且说，那日朱瞻基回府以后，元华立即迎上去，在他耳旁私语。朱瞻基听了，盛怒不已。原来，那两个瓦剌人没等送到府内就被两支有毒的匕首射中喉咙，呜呼殒命了。

“罢了，罢了，今日真是晦气，告辞！”二人听是皇长孙的人，登时酒醒，双双离去。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夏微舒转身对芊芸柔声说道。

“对不起，我……给公子惹麻烦了……”芊芸低下头。

“这……不如先查清楚了再……”元华鼓足勇气建议。

“这件事情，恐怕已经众人皆知了，我们何必遮遮掩掩？按本王说的做。”朱瞻基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