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霜语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何素，何素正背对着他们站着，何霜语看不清她的表情，便叹了口气往里面走去，等回过神的时候，方荇正看着她:“你是不是很在意你那表姐的话？我知道她会跟你说什么，我也知道她是谁，一切选择都在你，也都在我，就算是你拒绝了这门亲事，我也不会跟她有什么结果，何小姐这么聪明伶俐大概也明白在下是什么意思。”

“我清楚，不过事在人为，若是她自己能争取到，也不关我的事。”何霜语往前走着，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便是撞在上面往前倒去，方荇急忙拉住她，何霜语站稳的时候，何素正从他们身边走过，双手提着裙摆，肉眼可见地紧了紧。

何霜语回到房间的时候，不管怎么想，刚才的事情都很奇怪，就好像是自己答应了一件及其不该答应的事情一样，她看着眼前晃悠着的烛火，外面的风依旧呼呼啦啦地吹着，她转眼看向外面，有些不安，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觉得不安。躺下的时候，今日明明只是晚上在外跑了些路，并且受了些惊吓，怎的会累到一沾上枕头就没有了知觉，何霜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天，天刚亮，外面便哄哄闹闹得像是要过第二个春节一般，何霜语起来一看，原来，今天就是昨夜里哥哥说的，还会再见面，当何霜语看见方荇正站在前堂的位置看她时，便停住了脚步，一旁的阿姨正走到她身边来，拉着她的手说道:“这就是霜语吧，当年我跟你叔叔两个人与你父母结为亲家，给你和方荇定下了亲事，本该去年年尾就来见你，但是生生拖了这么久，吓着你了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以去城西外山上的寺庙里去住上一夜，可以给家中求个平安，你看，你想去吗？”

何霜语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别的话，只是走开没有再多理会她，何霜语所想的一切就好像是马上就要发生一般，她并没有看到在自己转身后，何素露出的神色，那里面的嫉妒与怨恨，是比平常更多的，她看着何霜语的背影，紧紧攥着双拳，似乎是想让何霜语当场丧命一般的恨，她看着何霜语，任谁看着，都像是苦大仇深一般。

后来，一路上何霜语都没能跟何素有什么交流，她看着何素，何素看着外面，但寺庙前的时候，下人便把他们的包袱带进了寺里，何霜语见方荇正站在前头，没有走过去，何素看了一眼何霜语，便迎了上去，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方荇像是没有看见何素一样，与何素擦肩而过，直直地走到何霜语的面前:“走，我陪你进去，你想拜什么都好。”

何霜语要出去的时候，回去房间玩收拾东西，管家婆婆就拿着收拾好的包袱递了过来，两家人顺理成章地让方荇与何霜语肩并肩地走在前面，她看着方荇，说道:“昨夜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真是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不过你似乎本就知道那是我？”

方荇勾了勾嘴角，看向她，将她扶着上了马车，见她坐好，何霜语便掀开了帘子，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却发现方荇就站在那儿等着她掀帘子一般，何霜语一愣，还没能问，方荇便说道:“我没有到那么闲的地步，不过是正好遇上你罢了，别想那么多。”

何霜语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竟是泛起一丝愧疚来，可自己明明没有对不起她什么，为什么要觉得愧疚呢？何霜语深吸一口，道了声谢，往旁边避了避，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躲开了点，身后的何邦全将所有事情都收入眼底，多少有了个底。

何霜语一愣，这时候才知道何素方才似乎情绪不高的模样是因为什么，她便伸手抓着何素的手背，说道:“表姐，你别在意，下人说的话不是不好的意思，你别介意，方荇还不认识你，若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便会被你吸引的。”

何素笑了笑，说道:“我说过我会自己争取，倒也不必让你这般小心，他们说的话我都不介意。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方荇的眸子沉了沉，双手的指节也微曲，就好像是看不清眼前的人一般不甘心的模样，何霜语有些错愕，眼前的人就好像是将自己放在了心尖上一般，自己若是退一步，就往他身上扎了一刀般的疼，她不敢想太多，毕竟这些事情都是没办法控制的，更何况是人的感情呢？

何霜语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晕，感觉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变得十分奇怪，她回过头来，便看见何素上了马车，打开门的时候竟是浅浅地看了她一眼，外面有下人便说起话来:“你刚才看到了吗？未来姑爷扶着小姐上马车，表小姐竟是走到他旁边，以为他也会扶自己，却没想到姑爷就跑到小姐旁边去跟她说话了，真是好笑。”

眼前的何素是这般卑微，本该是让人觉得可怜的模样，竟是让她觉得有些厌恶，就好像一开始自己看到的人不是她一般，何霜语应当知道何素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她为了喜欢的人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都让何霜语觉得钦佩，可如今看见何素这个样子，竟是觉得有些可笑，似乎眼前的人是为了钱财为了权势才这般低声下气地求自己。

何霜语看着她，又看向何邦全，她看起来十分为难，只见阿姨又拉了拉她的手说道:“你不用担心，你哥哥也跟着去的，就当是两家人一起去求个平安，城西的寺庙，你应当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如今的何霜语已经全然忘了打招呼这件事情，她余光中瞥见何素哀求的神色，便又看向了方家母亲，说道:“谢谢阿姨，那便去吧，就当是春节过后两家人求个平安罢了，霜语在这里谢过方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