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我看看，你的绣品是个什么模样？叫陆霜丫头，这样称赞。”说罢，将手伸了过去，何霜语心中毫无顾虑，把东西搭在他手里。

董老虽五指粗糙，也有些年迈，可倒也是能感觉着手上蒙的一条帕子，接着把手抽了回来。端详着心里是在平静，缓缓说道:“确是如陆霜丫头说的，这样式和绣工，都还不错，可就还是缺了些什么？”

提着这话，倒像是拔起了她心头一根插的极深的一根刺。眼底很是落寞。

却听一道苍老的声音说道:“可前人也曾说过天道酬勤。”

说罢叹了口气，脸上实在无奈。接着她那番话又继续说道:“老人们说，天赋是补不回来的。”

“哼，你这丫头，如此天分是哪个绣娘？竟是说你的这个聪明丫头，这般颓败？”听出话中夸奖，她脸上也并不掩饰，淡淡的笑了声。

声音很是平淡，片刻便又补上了一句:“说到底，我也是个老头子，若我说你没问题？你是否真的相信，你能做到？”

话末带了些疑问，这让何霜语摇了摇头，眼里毫无迟疑。

低着眼眸，看着帕子上的花纹，有些呼之欲出，可到还是说不出半点的话，心里不免让他也有了几分的焦急。

嘴里说着这话，她一下边愣住了神，眼眸猛然一缩，添上了些轻快的笑意。

很是恍然大悟，说话的激动何霜语这个正常人都有了几分的口吃:“您的意思是说，不必因为旁人说些不中听的，便消磨意志？”

但这毕竟要年长些的，有那能任凭别人瞧出这份心思？

只听他又说道:“此时喊我这么一个大夫，来看这些？未免是药不对症。”

听他这般说话，何霜语心里难免平添不少的落寞。

她笑了声，缓缓说道:“董老先生未免是说笑了，您是治病救人的，说教我的，是个手艺不凡的老绣娘了。”

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屈的很，他们二人说着，自己倒是显得有几分得格格不入了。

而被她叫的那人，听着，脸上哈哈的笑了几声，顺着她那番话便又说:“何止是你？我说的人，怕是连何姑娘，都没听过，跟莫要说你这个瞧着便不像擅长女红的。”

他打趣的说道，三人之间也多添了几分笑容。

可也不是凭空便捏造出来，这么个人，倒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是他多年的好友。

“我同你说的绣娘，说真的便是在这个村子里，夏小村你最熟悉的地方，应当也就是制作瓷器的工艺吧？”

董老瞧面前那两人都点了头，心里难免有了些许的落差之感。

稍稍的顿了顿，紧接着便又缓缓地开口说道:“夏小村，名虽是叫了个小，这个可还真别被这小给迷惑了，这夏小村里明着是个没落的官窑，实际上杂的很。”

“楚三娘，曾经也是个宫中的一把好手，当初不知犯了什么错。便从宫中赶了出来，可还惦记着自己是空中的人，便到了这官窑里盖了间房子。”

他细数着往事，眼角流露出些许不经意让人察觉的心酸，脑海中还记得楚三娘之前与他相遇时的那番情景。

何霜语听着这般话，眼里到是足足的，多出了几分的机灵劲儿，没听他继续开口，自己便倒是臆想了起来。

“是不是，三娘生了病，随后董老就顺手搭救了下来？”

她淡淡的说道，在那眼神中不难看出多么想听着下句的答案。

就连她身旁的陆霜也是，而董老又怎会看不出这些小姑娘家里的心思？

只摇了摇头很快，又接下了话:“何家的小姐当真是没少看的话本子。”

他脸上带着笑，着实是听不出半点要责备的意思，又瞧了身旁的陆霜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倒竟是想出这样的好事。”

说罢便陷入了回忆-

“那是许多年了，我还只是个采药的，楚三娘被宫里赶出来，一心只觉得受了辱，便要寻死，我站在悬崖边上说了两个时辰，才将她给劝了下来。”

想着那段往事很是怅然，心里着实是有些后怕。还记着楚三娘一句话，便看破了他心中最深处的事。

险些她们双双跳了崖。

但他却始终是看不破楚三娘，只知是从宫里出来的，可是真的在那儿出来？还是匡骗他的？也未可知。

不过倒见过她随身的一块秀帕，虽只有两只蝴蝶，绣工着实精致。

可谓是栩栩如生，若是旁的绣娘，凡是要绣出蝴蝶，必然是要绣出两朵花来做陪衬，可她却不同。

即便是没有陪衬，却依旧的光彩夺目，让人印象颇深。

他捏着手里的绣品，指尖不自觉地摸了摸花儿旁的蝴蝶。

没等着让何霜语先开口，陆霜便替她问上了。

“董老说的是哪个？我怎的听着倒是哪个也不认得？着实是觉得我像个外人？”

本以为已经没人在帮他精进一层，可这董老却又开了口，故作神秘的说道:“不过，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帮到你，就是要看你的心意了。”

说完这话，董老也是沉了一口气，抬头对上了何霜语那一双眼睛，心里倒也知晓了答案，紧接着，也不在卖关子了缓缓的开口说道:“那人是我知道女红，最好的。”

“这是我绣的，我娘的绣工，就不是凡品，我与我娘亲学了十几年，也只是学到了这几种法子而已。”

他说着这么一番话，脸上到是多出了几分的得意，没了原本脸上的那副忧伤反倒是多了不少的喜色。

“绣工最好的？”

这让陆霜心里添了些疑问，即便如此，一张脸却还是被董老口中绣工极好的人惊到了，实在多了不少疑问。

可见你口中的老人的话，并不可全信。

是董老的声音，陆霜听着将身子绕道大树一侧，此刻的他抱着手里的花瓶，也不顾树下是否干净。坐了下来，身上虽穿着不知在那找来的崭新衣物，可他眼里却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