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寒暑假，爸妈就带我去养鱼场住，也很喜欢蹲在鱼池边看那些金鱼。小时候不懂事，看爷爷喂鱼食后，那些金鱼抢食的样子很好玩，我没事就偷偷抓一把鱼食扔进去，结果撑死了好多鱼，也有可能是鱼食剩下污染了里面的水，感染细菌死的，挨了爷爷好大一顿揍。”

“从那之后，我就不太喜欢养鱼了，可我是家里这一代的独苗，他们以后还是希望我继续做这一行的，就填鸭子似的教我那些东西。”

陶多多没说话，半靠着他、被扶到椅子上坐下来。

没有给她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因为爷爷的病情是突然恶化的，丧事用品都要立刻准备起来。

“你没事吧？”

他们被堵在车流里，前后左右都是车，陶多多哭了一会儿，眼睛已经干涩的难受，张开嘴低声说道。

张流帮她叠好、放在手里，陶多多便下意识拿着，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

“伯父伯母，车我来开吧，我陪她去买。”

“越强迫我学、我就越不想学，最后只学成个二把刀。如果知道长大后还是会选择干这一行，我肯定好好学，不让爷爷失望。”

刘婉眼睛通红通红的，吸吸鼻子，“那就那麻烦你了小张，你也帮我看着点这孩子，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两人出了医院直接去买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总是堵车。

她以为眼泪已经流干了，可是说着说着一抹脸颊，又是满脸泪水。

“怎么办啊张流，我不想哭的，不想让爷爷走的不安宁，也想好好送他最后一程，可就是忍不住，”她捂着嘴巴，“我想擦鼻涕怎么办？”

纸已经用完了，车上也没有能擦鼻涕的东西。

她这样子真的开车陶军刘婉也要担心。

陶多多赶紧拆开，抽出两张使劲擤鼻涕，又拿出一张擦眼泪，便用边哽咽着说，“你怎么花钱还是那么大手大脚，买那种三连包啊，有的平均一包下来只有三块钱，这个要四五块了！”

张流有一瞬间决定还是不要喜欢她了，买个纸都那么麻烦！

到了寿材店，买寿衣时陶多多倒是没有吝啬，全都买最好的。

“爷爷受了一辈子累，我这个孙女也不争气，到了晚年没让他享太多福。”

张流看她又哭了，把纸递过去，“没有，你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有我这样的孙子恐怕才会真的失望吧。”

就像张高雄，如果他想张百川一样优秀，即便不是亲生的、身体又有那样的隐疾，也不会把他赶出家门。

兵荒马乱的办完爷爷的丧事，这期间，张流一直陪着她、不离左右，家里帮忙的人手太少，有什么事情陶军和刘婉也会找他，俨然已经把他当成自家人。

“小张啊，这几天麻烦你了，今天吃完饭再走吧！”该哭的这几天已经哭尽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尤其是陶爷爷直到最后一刻还惦记着的养鱼场，无论怎样他们也要继续开下去。

“太麻烦了吧。”张流也馋炸酥肉，只是家里刚没了个人，陶家还沉浸在悲痛中，此时更需要的应该是安静才对。

“我们也是要吃饭的，我妈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陶多多道。

有了她的话，张流便留了下来。

“你俩这几天忙坏了，我去买菜买肉，你们歇一会儿。”

刘婉一走，客厅里只剩下他俩和一条狗，陶军在卧室里睡着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在最左、一个在最右，中间隔了很大的距离。

“张流，这几天谢谢你帮忙，不过吃完这顿饭，我俩也桥归桥路归路吧。我打算接下来好好经营店铺，爷爷留下很多笔记，我打算好好学一学。反正咱俩原本就是假情侣，以后你也不用再管我的事了。段时间内我是不会谈恋爱的，更何况咱俩真的不合适。”

之前张流每晚做饭的意思她懂，陶多多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魅力，让他甘愿学习厨艺。

可很多东西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他俩许多原则上的事情都截然相反，他们根本就不相配，就像把错误的瓶盖强加在这只瓶子上。

“陶多多你说什么，你俩是假的？”大门打开，只见刘婉去而复返。

她走到楼下才发现没带够钱，回来拿钱来的，没想到就听见自己女儿说出这样的话。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

她那么满意的未来女婿是假的！

见刘婉脸色不好看，张流也听说过她的神威，连忙站起来解释，“伯母，您听错了，我们不是……”

陶多多也站起来阻止他，“既然我妈知道了我们就不要再装了。妈，张流是我花钱请来假扮男朋友的，谁让你之前把我逼的太紧，现在时间到了，我不想再装了，你就让我好好工作，等养鱼场和店里有了起色，再考虑找男朋友的事行吗？就当我响应号召晚婚晚育好吗？”

“你先让我静静，”刘婉被震撼的不轻，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头，“所以从一开始陶多多你就在骗我？”

虽然觉得坦白后少不了一顿骂，她还是这么做了，点头。

刘婉抓起放在茶几上的晾衣架一拍，“陶多多你长本事了，学会骗人了！还麻烦人家小张那么好的孩子跟着跑上跑下、忙里忙外，你、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小张！”

“反正也是假的，以后也见不到了。”陶多多小声嘟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张流反正没办法。

好在车流终于能动了，前面就有个小百货超市，张流靠边停下，连忙去里面给她买了一盒抽纸。

张流低头看看身上那件衣服，犹豫了下，“要不，我把上衣脱下来你拿衣服擦？只是交警不会抓我吧。”

“谁要拿你衣服擦！”都是汗臭。

张流买了药和棉签回来，看见陶多多坐在地上双眼呆滞、无声流泪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涩涩的疼，连忙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又犹豫了下，张流记得口袋里有几张纸币来着，掏出钱来，从里面抽出两张最小面值一块的，“要不，用这个凑合凑合？”

陶多多接过两块钱，又扔在他腿上，“你有病啊，用钱擦鼻涕。”他怎么平时不用钱当抹布呢？

哪怕只有两块钱，也是钱啊！

陶军腿还没好，刘婉不会开车，只能陶多多去办。

拿着母亲写的单子，她的手一直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