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奇怪这里为什么让他们卖伞？”身边的张流说话了，仿佛看穿陶多多所想。

她不由自主看了他一眼，眼神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他唇上，赶紧移开。

陶多多理智回笼，把他推开，低着头看着两人的鞋子。

“嗯。”张流应着，声音有些哑。

“我们去买伞吧！”

按理来说，电影院一般不可能让人在里面卖东西，更别说保安和工作人员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还帮他们把伞报到角落里放好，方便售卖。

好像……是擦过了吧？

得知大厅发生的情况后，电影院迅速抽调了几名保安终于把秩序稳定住。

陶多多没说话，张流自顾自说下去。

大的那个有十三四岁，小的只有六七岁。

发生了刚刚的事，陶多多和张流都想用沉默来让空气里的暧昧慢慢淡去，陶多多也控制着脑子观察两个孩子，这样就不会想差点接吻的事了。

“两个男孩里小的那个，他父母都是这家电影院工作了很多年的老清洁工。两年前有一场比今天还要更大的暴雨，电影院进了小偷，为了维护财产安全，夫妻两人被小偷刺伤丧命，只留下这个孩子。后来这个孩子被亲戚收养，但亲戚家家庭条件也很一般，哪怕有电影院的奖金和安抚费也是不够的。”

“那之后只要下雨下雪，亲戚家的孩子就带着他批发雨具来电影院卖，念在他父母对这里的贡献，而且这样做也能替没带雨具的客人解决燃眉之急，电影院的领导就默许了。”

很多人都着急回家，所以队伍往前挪动的也快，离得近了，陶多多才注意到两个孩子虽然身上的衣服很干净，但也很旧。

来卖雨具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有雨伞、还有雨披。

大些的男孩子道，“大的三十、小的二十。”

她听陶军同志说过，说以前他去外地跨省送货被堵在高速上，幸亏车上带着小型充氧设备，路途远在半路上为了保证金鱼的活性，肯定要加氧。

很多司机车上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就有附近的村民拿着方便面、面包、矿泉水什么的去卖。

平时卖四五块的桶装泡面，直接能翻倍卖到十块，简直就是抢钱。

这两个孩子大概是批发来的雨具，没多少颜色样式可挑，但价钱挺公道，没有趁机漫天要价。

不过陶多多家里有雨伞，要是多买一个，拿回家也没什么用，并不属于必需品。

如果不是这场雨可能要下到凌晨，她宁愿饿着肚子等雨停再走也不会买的。

“雨衣呢？”

“姐姐，雨衣是一次性的，三块钱！买两件五块！”

陶多多看看张流，商量，“要不咱们买雨衣？”外面风大雨大，雨伞不实用，她刚刚看到好几个买了雨伞的，出去没多久就给刮翻了。

见张流点头，“来两件雨衣。”

大的孩子让小的孩子拿雨衣来，张流拿出手机，“我来付钱吧，把那个付钱码给我扫扫。”

小个孩子的脖子上挂着付钱码，没等张流扫码，陶多多就拿出五块钱，犹豫了下，又把钱卷起来，偷偷在里面多放了几张塞给俩孩子。

“我来付好了，我看这会儿雨小些了，咱们快点走吧。”

“那个大姐姐，你钱给多了！”没多大会儿，小孩的声音便喊起来。

陶多多没理会，拉着他左转右转，很快就甩掉追来还钱的小孩。

张流微微有些气喘，“你平时不是很抠吗，两件一次性雨衣多给那么多钱？”

多给的那些钱能买多少爆米花了。

陶多多比他喘的还厉害，还不时朝跑来的方向张望，“我是抠，但听你说完觉得那个孩子也挺可怜……我抠怎么了？能抠着省下钱也算本事，再说，这个跟捐钱做好事又没冲突，小时候学校组织捐钱我还捐过五十、一百呢！”

那时候的钱比现在值钱！

没等张流在心里多对她刮目相看一会儿，陶多多便补充道，“再说，那些顶多加起来就五十块左右，让我付一百买这俩东西还是要仔细想想的。”

见雨比之前电影刚结束时小了些，但地上的积水很多，即便雨季来临前已经对市里的下水管道进行了疏通，遇上特大暴雨依旧显得十分有压力。

再等下去不知道雨会不会变得更大，而且天完全黑了之后视野也更不方便，两人穿上雨衣，决定现在就走。

两个小孩还在买雨具，但地上剩下的已经不多，陶多多和张流在保安帮忙开门后悄悄溜走。

张流主动走在最前面帮她遮挡风雨，饶是这样，门打开的刹那陶多多还是被风吹得眯起眼睛、皱成包子脸，而且有了风的助阵，雨也跟小榔头似的邦邦往脸皮子上敲。

但是今天，那些光影如振翅的蝴蝶，挥挥翅膀散落成磷粉，浮现出一个清晰又具体的形象。

“小弟弟，伞怎么卖的？”终于轮到陶多多。

她也会穿旧衣服，因为身材变化不大，大学时期的不少衣服陶多多还都会穿。

只不过她的所谓的旧衣服，指的是买的时间长，但穿的次数却不多，至少不会洗的折痕处发白开线、布料起球还穿。

保安说的男人就是张流，只不过他的身体把陶多多遮盖着，从保安的角度看不到。

“你怎么知道？”这种事，他又不是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一般人都不清楚吧，别跟他说这里是他家开的，明明阮畅说张家是做酒店行业来着。

“呃，我以前经常来这边看电影。”确切的说，只要有新电影上映基本场场不落，只不过那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没有固定的人，都是各种名义上是女朋友，实际上是“三陪”人员。

张流记不清她们的脸、也记不清名字，事实上，就跟陶多多花钱雇佣他当假男朋友差不多,只是或高些或矮些、或胖些或瘦些的光影。

她看到张流脚转了方向，这才抬起头，用手轻轻摸着唇角。

刚刚虽然没有接吻，但好像唇擦过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