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投进体育课以来的第一球，华潇宇心中有些微微的感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进了一个。

当然也要多亏苏沐的指导。

“腿部微曲，胳膊放松，别太僵硬。”

亲自上手帮华潇宇调整着姿势，苏沐将他的手部往右移了点。

一道飞机云缓缓飘过，拖拽着那飘渺淡淡的尾巴不知去往何处。

苏沐开始指导着其他人。

后撤半步，苏沐的嗓音听起来有干巴巴的，说道：“记住这个感觉，什么时候觉得可以投了，就把球送出去，记住是送，不是推。”

他细心的演示着如何手腕发力送球出去。

老师的指导心不在焉的就过去了，这位老师似乎喜欢放养模式，让学生们自己去练，第一节课都结束了，还是自由训练时间。

“哐～”完美的空心球。

“不错，记住这个感觉，继续练习。”

高玩区那边已经隐约间有打半场比赛的趋势，刘开阳和江月尘力压群雄，很是风光。

收起心中的小幽怨，华潇宇认真回味着苏沐的指导。

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两个高玩舍友没有一个主动来教他的，虽然明白是自己没有主动去询问，对方也没义务主动关照自己，但心中依旧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安静了半分钟左右，华潇宇身躯有些僵硬往上窜动，脚尖发力流畅传递直到手腕，用适当的力将球送了出去。

他羞于开口，他习惯沉默。

所以他默默练习着，期待着苏沐的下一次辅导。

……

高玩区。

刘开阳和江月尘下场，一直被他俩占据的篮板，在二人离开后经历了狂风暴雨般的摧残。

破洞的网袋萧败的晃动着，似是在哭诉两个臭男人提起裤子就跑，将它丢给了一群暴躁起来的野蛮人。

“给，”抵过矿泉水，刘开阳仰头大口喝着，贩卖机里的冰矿泉水早已变得温热，外部带着水珠。

接过矿泉水，江月尘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方向。

“看什么呢？”朝着江月尘望去的方向看去，刘开阳微微睁大了眼睛。

远处，金色撒下的篮球场上，洁白如雪的肉腿裸露着，覆盖到大腿根部的球衣随着秋风一摇一摆，一抹白色若隐若现。

少女颇有规模的胸脯抵着篮球，怀中抱着篮球，出神的望着篮球场的另一边。

刘开阳屏息，恨不得视力再好上那么亿点。

似是察觉到陌生的目光，抱球的少女回过头朝这边看来。

她眉目柔和，面无波澜，只用看一眼就能明白——是个安静的女生。

刘开阳刚忙挪开眼装作无事发生。

江月尘露出笑容，深情的望着安静的女孩。

陆幽幽波澜不惊的神情迷失了那么一瞬，柔和的眉目聚在一起，缓缓的挪开眼回过头，安静的继续目视远方。

她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恢复了以往的柔和。

江月尘扯了扯嘴角，恢复懒散。

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刘开阳找话题道：“对了，老二呢？他不是在对面练球吗？”

认真的在球场上搜寻着，刘开阳意外的发现他眼中的菜鸟们分成了三队，一队在球场边缘练习着手指手腕来回拨球。

他们开始了，指头在动了，三秒了。

球掉了。

两个来回都坚持不住，很不行！

原本的场地只剩下四个人，两两一组的练习着，而华潇宇则在更远处，也就是最后一队。

“卧槽，老二什么时候和那家伙关系那么好了！”看见苏沐细致的帮华潇宇调整动作，刘开阳惊掉了下巴。

这不比那隐约可见的白色带给他的冲击力小！

江月尘站起身有目的性的朝那边走去，刘开阳拿起一瓶没喝的矿泉水，不带丝毫犹豫的跟了上去。

……

“下体微微弯曲，不是跨下去……”

眼前肥硕的男生努力的弯下腿，小麦色的大腿肉挤在一起，表情看起来十分辛苦，苏沐忍不住抬手捂脸，心说：‘你搁这儿扎马步呢？’

“站起来。”

胖男生直立起身子，面色顿时轻松了下来，腰不疼了，腿不颤了，感觉自己还可以再蹲……还是不蹲了。

手掌压上胖男生的肩膀，苏沐说：

“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

“压力。”

“有！”

“曲腿下蹲直到没有感觉为止。”

“好的！”

胖男生缓缓的曲腿，膝盖微微前倾，不一会儿，就扎马步去了。

“我手在哪啊？”苏沐板着脸没好气的说，悬在半空的手掌与肩膀隔了一个头的距离！

胖男生身上的肥肉哆嗦了一下，赶忙站起身从新贴上手掌然后再缓缓曲腿，这一次他时刻注意着肩膀上的压力，等到它刚好消失的那一瞬，下降的趋势顿时止住。

“保持姿势，记住这个感觉，”苏沐没有收回手，隔着一层空气悬在胖男生的肩头，“抱球胸部右前……不是头顶！”

一只手维持在胖男生的肩头处，一只手去替胖男生矫正抱球的位置，感觉到手掌传来接触的感觉，他压了压。

胖男生整个人都被压低了一厘米。

“好了，保持这个姿势，眼睛看着球框，身体放轻松，不要大喘气。”

“投球的力道略微轻一点，你每次都直接撞在篮板上去了。”

“苏……同学，略微轻一点是怎么个轻法啊？”胖男生流着汗，苏沐的指导很细心，但是给他的压力也很大，不亚于甚至超过了老师！

“自己去试！”

“是！”

苏沐皱眉，手掌又压了压将胖男生回起的身体往下压了两厘米。

华潇宇那边经过苏沐的悉心教导，进步很是明显，也可能是他在运动方面有着未被发现的天赋，最差的一队人里他的改变是最快最明显的。

从投十球连框都摸不到，到现在都十球完美发挥能进三球。

虽然距离及格线还有三球的路需要走，但效果已经十分明显了。

“老二，还在练习呢？”刘开阳拿着瓶矿泉水直径走了过来，将水递给了满头大汗的华潇宇，做着从口袋里取卫生纸的动作，他问道：“要纸吗？”

华潇宇“嗯”了声，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口，胸腔舒畅了许多。

接过刘开阳递来的卫生纸，他朝一旁的阴凉走去，坐在花坛上，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刘开阳问为什么苏沐在做指导。

华潇宇将事情说了一边。

“没想到他这么热心啊。”

刘开阳感慨一声，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猛地说：“不对，他本来就很热心，开学第一天就请我们吃饭了！”

华潇宇眼镜滑了下去，心说：‘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看什么呢老三？”视线自然的落在一旁安静的江月尘身上，华潇宇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很听他的话？”

收回观察苏沐的视线，江月尘坐在花坛边缘拄着下巴，懒洋洋的说：“因为他和萧月雅走的近，所以大家自然的把他当做和萧月雅一样的……你说的那种上位者。”

华潇宇点点头，害怕苏沐吗？

班上的男生肯定是有点的。

所以才会是另一个班的男生张伟，自告奋勇的去找苏沐，将他拉过来做指导。

而苏沐之所以能镇住场子，纯粹是他们班级里的菜鸡占了大多数。

其实华潇宇还知道，见苏沐愿意辅导他们，班上的男生心里都乐开了花。

因为和苏沐有接触了，以后不就能当着萧月雅的面和他打招呼了？

想想都觉得来劲！

空心的钢铁再怎么坚硬也是空虚的。

看着苏沐细心指导同学调整投篮姿势，华潇宇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想和他做朋友的念头，单纯的，不夹杂萧月雅的。

他不是那种“会哭的孩子”，父母从小就教育他不要向外人低头，刻板的家规让他升不起主动求人的念头。

他会觉得很卑微，很丢人。

天空是蔚蓝色，运动场没有窗户，也没有千纸鹤。

那种念头往往只是在他脑海里出现那么一瞬，证明曾经来过便被他都在脑后。

思想上的幻想巨人，行动上的现实矮人……在内心深处他一直都这样看待自己。

不会主动点寻求帮助，只会被动的接受，父母教育的不要向外人低头，在他这里彻底的错误了。

“球放于胸前右上方，不要举到头顶，会挡住视线的。”

华潇宇忍着想推眼镜的冲动，任由鼻尖的汗水低落，眼睛集中在篮筐上，视野里那里不再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