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狗蛋脸上那表情好像比她还惊悚！

“觅馨城有护城结界，以我现在的能力没办法带你们悄无声息入城。”

“诶?觅馨城这么厉害吗？姐姐化神修为都不行？”

站在满是参天大树的深林里，狗蛋不解发问。

摇摇头，赵知透打破狗蛋的猜想。

“谁告诉你？我化神?”

淡淡的语调不自觉上扬，面上满是惊愕。

“可玄灵丹极品只有化神修为的炼丹师能练出来啊?”

很显然，狗蛋那小脑袋也没转过来。

“我筑基巅峰而已”

“不是我炼的”

似是对狗蛋的误解感到心累，抚形眉微微蹙起。

“那姐姐怎么有这么珍贵的……是姐姐朋友?”

“不是吗？”

“他之前的身体，瘴气入体也就罢了，还偏又内脏破裂导致其在体内扩散，放任不管只会时日无多。不改善体质，第二次药浴九成几率会要了他命。”

“可是……”

狗蛋想再说什么，却因顾虑堵在那没再张嘴。

（要我怎么说啊？就算这样，已经入仙门的姐姐自己吃了，比给言哥要物得其用?）

（不行不行！我要站在言哥这边！）

甩甩头，扭头看了一眼呆滞住的慕轻言，心中叹息。

（这话题再进行下去对言哥太不友好了。）

正当他准备转移话题，一旁的赵知透已经出声。

“左右不过炼制药材难得些的洗髓丹罢了，倒是被传的身价倍增不少。”

（玄灵丹当然不是什么普通洗髓丹！）

可知道姐姐是在让言哥放宽心，狗蛋很上道地看天看地看大树，就是不吱声。

身侧的拳紧了紧，再对上赵知透的视线时，慕轻言的脸扬起淡笑。

“谢谢”

这一次，他没再累赘什么客套话。想通的事，不需要纠结第二次。

他，要变强！

这样，才不会拖累别人，才不会处于被动，才不会因弱小……迷失自己。

双拳紧攥，背于身后，少年面上笑意温和。

树隙间撒落的光线铺在他莹白的脸上，掩住了那双微扬凤眸里的光波流转。

三人的队伍就此停驻在了那，没人抬步前行。

最前方的赵知透直直看着慕轻言貌似温和清爽的笑脸没有动作。

因身高原因，她微微垂着头，清秀面目罩了层阴影有些凝重。

一盏茶后，慕轻言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这是干啥?前辈咋还看着他?他脸都僵了喂！）

“前……辈?”

有些迟疑开口，没等他话音落下，面前的身影动了。

蓝色衣裙翻飞，乌发飞扬。背着光，那总带着丝凉薄气的清秀脸庞瞬间来到了他面前。微微屈膝弯腰，淡淡的眸子与微挑凤眸平齐。

突发情况让凤眸中的暗漩凝滞，其中阴翳在乌黑眼珠注视下犹如被风吹散的乌云，消散无踪。

两人挨得极近，慕轻言能看到女孩根根分明的眼睫下，乌黑眼珠宛若古井幽深却又通透明亮。不知名的植物清香像花像草，随着她的呼吸萦绕在鼻尖。

“心气不小。”

很平淡的陈述。

“不过一枚玄灵丹，就让你受压至此。”

“照你这样，仙，也不必修了。毕竟要寻宗问师，承蒙指点庇护。”

“何况，修仙路上需要各种仙草灵兽辅助修行。所有东西仅凭你自己，怕是光筹资就要悠悠数载。”

“你若怕受恩惠，倒不如早早了了此生。毕竟，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我怕你还未筑基增寿，就已是大限将至。”

她的眼睛直直望着他，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直突入他心底。一切阴暗诡谲在那明镜一般的目光中分崩离析。

“何况，我们本就互惠互利罢了。天下没免费午餐。我现在帮你，这个人情，你觉得不用还吗？”

“我看你是颗好苗子，想要你以后为我所用，这才出手相助。”

“大家各取所需，一场等价交易而已。”

“待你有朝一日荣登大道。有了能力，再思索这枚玄灵丹的价值，偿还我人情也不迟。”

“现在的你羽翼未丰，一无所有，就算不甘受我帮助，眼下应该也没更好的出路。”

“想那么多脸面活，不过徒增业障。”

“真想无所亏欠，不如好好考虑怎么提升实力，也好偿还如今我对你们诸多照顾。”

很凉薄的话，甚至把他们之间利益人情剖析的过于露骨，却让压在慕轻言心头的那座大山轰然倒塌。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的话，虽然她说的话听起来刻薄又残忍。

“前辈教训的是，是我狭隘了。”

释然之后，眼前的一切也都明朗起来。

他没去解释辩驳他不是怕受恩惠，也不是要面子。他只是只是怕受多了她的恩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控制不住要面子。

他不想，总在她面前那么狼狈。

只是，他谁也不会说。

“我们就这样进城吗？”

慕轻言有顾虑，他和狗蛋的脸肯定被那些人通缉了。就这样大赤赤亮相，岂不自投罗网?

微勾唇角，瑞风眼中略过抹促狭。

“当然，不”

直起身，指间夹起两张符箓。

“虽说是半成品，但也能保证元婴以下的修者无法看透你们的真面目，还能掩盖你们身上已有的修为，让你们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

看着介绍起来符箓，眉眼一下生动起来的赵知透，慕轻言心里一动，试探着问:

“这些是前辈画的?”

“嗯，闲来无事，练手”

虽然这么说，慕轻言还是注意到了她嘴角上扬了些许弧度。

“好了，浪费了不少时间。”

“继续走吧。”

将换颜敛气符啪在两人身上，赵知透转身继续在前方带路。

一炷香后，

三人远远就看到前方城门被重兵把守，长长的队伍蜿蜒有数百米。

因为一个月后的测灵根大会，这次队伍里的不只有平时叫卖的小摊小贩，还有不少衣着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以及其他城里来参加大会的达官显贵子女，身边还带着不少奴仆。

“我们去后面”

没有想象中的特权，赵知透带着他们老老实实排起入城大队。

“姐姐”

“嗯”

“为什么大家都在老老实实排队啊？我还以为他们有特权会先入城呢？”

小手偷偷指着前方一些衣着光鲜的少爷小姐。

“这是历来的规矩。”

“规矩?”

“听说之前发生过趁大会混进城的魔修屠杀百姓和各门派挑选出的好苗子的事，那次人界和修仙界损失惨重。”

“所以事情过后，凡进城人员都必须按序排队，挨个排查。”

“如有捣乱滋事者，守门修者可进行惩戒。情况严重，屡劝不改一意孤行的甚至会被就地格杀。”

“以此避免悲剧再现。”

“啊？那么严重吗？”

狗蛋缩了缩脖子，脸上满是惊愕害怕。

“按规矩来就没事，不需要担心。”

“排查只是为了防止有魔修入城，对你们来说只是多个程序。”

“按常规来讲可以分成两队，普通百姓和有背景实力的，为什么非要排一队?这样不是让他们白白当误时间吗？”

慕轻言瞟了眼前面那些人。

“你猜，魔修那次是怎么入的城?”

赵知透嘴角挂起笑，给人感觉冷冷的。

心思一转，慕轻言忽然悟过来:

“不会是……”

未说完的话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捂住。

俯下身贴近他耳边，丝丝热气扫过耳垂让他脸上温度直线上升，赵知透接下来的话应征了他的猜想:

“和你想的一样，就是他们带进去的。”

“为了权势地位，不管牺牲什么”

直起身，眼里满是讥讽。

因为赵知透用了灵力，除了他周围并没人听到她的话，一旁狗蛋挑挑眉一脸喜气地看着他。

她没有告诉他，当年是谁带的人，又有多少阴谋在里面，但短短几句话已满是血雨腥风。又有多少才俊折损在那场动乱中?耳边似乎响起无数怨灵的悲嚎。

他也明白过来，就算修仙也有利益揪扯，也存在弱肉强食！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有公平正义，才有话语权，什么时候都是！

“姐姐，你们刚在说什么呀?”

“商量一下你们住哪？”

“咦?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吗？”

没等赵知透回答，远处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奔腾而来。

“闪开！”

最前方身披铠甲的护卫扬起马鞭，驱赶路上的行人。

不一会，长长的队仗已经到了排队人群面前，却丝毫不减速直冲城门而去。

行的近了人们才看见，在队伍中间有一架华贵马车，拉车的马有四匹，形体俊美而强健，马蹄哒哒地踏过路面，溅起阵阵尘土。

整个马车像座精美的小房子，四角挂着的红玉髓随着行进微微摆动。马车用丝绸装裹,镶金嵌玉得窗牖被一帘黄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无法觉察里面坐的是何人物。

不多时，刚还平静的队伍传出阵阵骚动。

“是金成公主！”

“她怎么来了？”

“完了完了……看来这次测灵根大会要被毁了”

“不是说她不来了吗？”

“对啊！不是说金成公主去思月城吗？”

“说不定又是一时兴起呢？哎~”

“皇上还真是宠她，啧”

……

刚还死水一般的队伍沸腾起来。

听着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慕轻言对马车里的人也好奇起来。

（这姑娘，貌似名声不怎么好啊）

慕轻言心里一阵腹诽。

“姐姐，她怎么不排队啊？”

狗蛋疑惑极了。

（不是说每个人都要排队吗？）

“你看”

没有回狗蛋，赵知透微抬下巴示意他看前面，嘴角浮起一抹笑，隐含嘲意。

“君权再大，可觅馨城不是单单的人界”

“以卵击石，愚蠢”

话刚说完，亮光一闪，这支队伍最前面的人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飞，重重落在十几丈远的地方。

不断前进的队伍这才停了下来。

“大胆！”

“何人竟敢挡本公主去路！”

一声娇呵从马车中传出。

车夫连忙将马车门自中间打开，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从中探出，金黄色的袖角滑落漏出一节皓腕。

一旁的婢女连忙上前，搀扶着金成公主下车，等到人儿终于站定，瞧到女子的脸，周围人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

“不给他，他就死了。”

赵知透语气淡淡地解释。

话未说完，狗蛋又给出另一猜想。

“不是朋友”

“姐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觅馨城里面啊？”

点点头，后又缓缓摇头。

想到自己师傅的好友——丹峰峰主，她只能算是他的师侄。

“那姐姐为什么要把那么珍贵的丹药轻易给了言哥啊？”

在前走着的赵知透猛一顿，后面紧跟着的慕轻言猝不及防下差点撞上去。

一阵急刹，险险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