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咬牙道:“是哥哥对不起你，是哥哥害了你！”

何青苗抬手，拍着他的肩头，笑着安抚道:“不，是你救了我，若是没有你在后面支撑我，我不会敢去做这样的决定。”

“哥哥？”见他进来，何青苗诧异一瞬，待看到他心疼、责备又自责的脸时，便明白他知道自己派人前去报信一事了。

她不急不慢，给他倒了杯茶，安抚道:“哥哥请坐。”

他甚至都没回府换一身衣服，便穿着官服，顾不上避嫌，进了东宫，直奔何青苗的寝宫。

何景舟心一颤，无力到有点站不稳。

对比他的急，何青苗显得很是冷静，她笑问:“哥哥如何替我扛？说根本没人通风报信，那人是因为自己暴露了行踪，才被魏将军发现的？可那日我在门外都听到了，殿下派去的人是他的心腹，此人武功高强，善于隐藏，只要他想躲，魏将军等人轻易找不到他，可他却还是被人杀了，显然是被人出卖了。”

“哥哥同殿下一起谋划了此事，你若是要杀人以护佑魏将军，何必等到那时候？你这般替我遮掩，只会让殿下更加生气，届时你我兄妹二人，谁都逃不了被处罚。”

何景舟低头无言，末了，他手臂一揽，把何青苗紧紧抱在怀中，“以后你不愿看到的一切，哥哥都不会去做，哥哥答应你。”

他道:“既然谁都逃不掉，那我们就一起去面对。”

何青苗道:“哥哥，你还没明白吗？从我决定报信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你不能去认罪，只要你还是无辜的，殿下再怒，也不会危及我的生命。”

何青苗抱着他，手紧紧抓着他的官服，忍着泪，重重的嗯了一声。

何景舟是外男，又是朝臣，不宜在东宫内宫多留，一个拥抱过后，何青苗派人送他离开了。

待得知何景舟出了东宫，何青苗才唤来贴身婢女，扶她去往太子寝宫。

这些道理何景舟都懂，可是他怎么能眼看着何青苗承受一切？

说着，她又要给太子喂药。

太子再次挡开她，并转而看向她，笑道:“你们姐妹当真情深，青苗还没开口，她心中所想你全知道了。”

陈素素心里一惊，忙笑道:“姐姐心中只殿下一人，我自然知道。”

太子笑了笑，抬头挑了一下她的下巴，“你倒聪慧。”

陈素素因太子对自己亲近而喜悦，可想起这份喜悦是用聊起何青苗换来的，她心里对何青苗的厌恶更甚。

何青苗一直等在一旁，低着头听他们谈情说笑，一度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里。

她道:“既有太子妃娘娘陪同在此，臣妾便先告辞了。”

太子忙叫住她，“你来是有事同本宫说吧？但说无妨。”

何青苗抿了抿嘴，下意识看了陈素素一眼。

陈素素当即察觉，有几分委屈的笑道:“看来姐姐想同殿下说话，是臣妾听不得的。那臣妾也不打扰了，这就离开，绝不碍着姐姐的事儿。”

她这话说的让何青苗有几分难堪，但想起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便还是道:“太子妃娘娘慢走。”

陈素素的脸瞬间就冷了。

这个何青苗，给她一个台阶，她还真敢顺着往上爬！

“殿下。”陈素素腾出一只手，挽住太子的臂膀，靠在他肩头撒娇，“臣妾自知自己也该走，给殿下和姐姐腾出地儿来，可是殿下身子未愈，臣妾担忧殿下安危，实在是不放心离开呀。”

陈素素的小心机太明显，太子一眼看穿，只觉她矫揉造作到恶心，可又不能对她太冷淡，只能忍着厌烦道:“青苗只是来同本宫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久，你且去侧殿坐会儿，自个儿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可好？”

陈素素抿了抿嘴，道:“好吧，那殿下需要臣妾的时候，便叫我。”

太子点点头，她这才恋恋不舍的下床，出门之前阴冷的看了何青苗一眼，便把门关上了。

何青苗这才小走几步，到太子床榻前跪下，“臣妾有罪。”

太子忙无力下床要去扶她 ，她往后躲开，道:“殿下大约已经知道，昨夜盯梢之人已死，侯府二夫人、魏将军和四公主均未被殿下抓住把柄。”

太子一顿，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是你通知了他们？”

何青苗跪着，眼眸低垂，道:“臣妾同二夫人在秋猎时便有交集，昨日在门外，臣妾听闻殿下与哥哥议事，不忍看二夫人被殿下算计，也不忍殿下伤害他人，故而命人暗自去给二夫人送了信。”

啪——！

何青苗话落那一刻，太子扬手，用尽浑身力气，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宫殿里反复回荡。

何青苗细嫩白皙的脸庞瞬间红了一半，鲜明的巴掌印在她脸颊浮现。

她被扇得脸侧向一旁，发髻散了，嘴角也微微渗出了血。

而太子身子不支，一掌过后，他后退两步，无力的坐回了床上。

他抖着手，握成拳，红着眼去看地上跪着，一脸凛然，毫无歉意的何青苗，他说话的声音都像是打了结，“你怎么可以……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本宫，可你怎么能这样做？！”

太子却抬手，挡开了她递过来的勺子，看向何青苗，温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没等何青苗回答，陈素素道:“姐姐想必也是惦记殿下身子，故而前来看看，姐姐放心，殿下这里有我照料着呢，姐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如今已是十二月下旬，距离太子遇刺过去快一个月了。

他的身子好了不少，对比之前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如今已经能勉强下床走路了。

何景舟的马车，在半路把陆澈放下后，掉头回了皇宫。

随着他房间的血腥味减少，陈素素来寝宫探望他的次数也变多了起来。

今日何青苗过来，便正好见太子坐躺在床上，陈素素坐在床沿边，端着汤药，欲吹凉了喂给他喝。

看她进来，两个人都是一顿，陈素素有些厌烦她叨扰自己同太子独处，但介于太子还在，她也不好表露太明显，只能暗暗给了何青苗一个不待见的眼神后，便打算继续给太子喂药。

何景舟哪儿还有那个坐下的心！

“前去盯梢的人已被灭口，殿下迟早会知道其中端倪。此事我会替你扛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切勿出头，记住了吗？”何景舟扶着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