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一笑，替她掖了掖被角，重新离开。

门阖上，封云卿睁开眼，瞪向面前的墙壁。

“那就有劳王爷了。”白衣拱了拱手。

“封家世代为国，云卿身为功臣后代，是本王理应照拂的。来人，替白侍卫准备一间干净的空房。”

顾清钰啪的一下合上卷轴:“这其中许多灵药，本王府上都有，本王让人拟了名单出来，发给大家。”

封云卿翻了个身，面朝里，身后空出大半床铺。

顾清钰没有强留，眼睁睁的看着白衣带了剑生跟北苏离开。

人群之外，赵越忍不住评价:“这五王爷，倒确实有几分本事。”

“……窝囊。”

两人话落，转身跟上白衣几人的身影，进了封云卿他们之前住过的院子。

顾郗绍打发了曹奇志，回到房中。

说完，往被子里一缩，重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赵琬凝带了小雯过来，将熬好的粥端来。

“第一次做，口感可能不如齐阳做的那般巧妙，你先将就着用一用。”

万叔轻哼了声:“跟他皇帝老子也很像。”

端起碗，舀了一勺吹凉了，放入嘴中。

稠密细软的粥米入口即化，是灵米特有的口感，丝丝灵气顺着咽喉润入五脏肺腑，一夜沉睡的疲重感随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周身的轻灵。

“这碗灵米的品质似乎比上次的灵米要高上许多。”

她忍不住评价，又抿了几口，确定无疑。

“南国灵米的培育之地只有那一处，每年培育的品种和手法都是一样的。”小雯挺了挺胸膛，“家主您直说是小雯粥煮的好呗。”

封云卿睨了她一眼，无声一笑。

赵琬凝也跟着道:“哪有你这样邀功的，女孩子家这般顽皮，以后发嫁不出去，你伺候我一辈子。”

“哼，只怕到时该是小姐你嫌弃我，不让我跟了。”

听到这，封云卿想起昨天傍晚没聊完的话题。

“你同我讲讲，是哪个登徒子惹了你家小姐芳心，本姑娘替你把把关。”

她搁下了碗，双手搭在膝上，定定望着两人，俨然一副长辈姿态。

小雯愣了一愣，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看向她家小姐。

赵琬凝抿着唇，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开口:“此事说来有些复杂，与方小姐也有关。”

封云卿顿了顿:“你回南国后，还去找过静怡？”

“是。赵家原来与方家有不少来往，我们认祖归宗后，族中便让我经手了一些生意。她与我打听你跟陆先生的事情。”

“有什么好打听的，我有什么动静，不出几日便能传遍全大陆。”

她说着，伸出手指拨弄了手边的东西，莹白的瓷勺跟瓷碗碰撞发出叮铃一串脆响。

赵琬凝抿了抿唇，看了眼门外，给小雯递了个眼色。

小雯走过去，把门关上。

她才开口:“我来北境之前，在路上遇到了平川王身边那名白衣侍卫和陆先生。”

“陆先生？”封云卿眸子一闪，思忖了片刻。

“他们去哪里？”

“去澎湖秘境。说是王爷吩咐的。”

封云卿手指一蜷，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去那里做什么？”

赵琬凝望着她:“你当真没察觉吗？四院交流会上你虽没有输过，却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王爷这般重视你，此次秘境之行，他自然不能容许你有任何闪失。”

封云卿撑着脑袋，一声轻哼，瞧不出什么情绪:“那这与你那梦中情人有何关系？”

赵琬凝渐渐也摸透了她的脾气，不再多说此事。只是听到她那个称呼，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封云卿盯着她那似红非红的脸颊看了半晌，注意到她眼底的复杂情绪，忽然道:“你跟陆先生……”

看到她因这话而一紧的身子，她心下了然。

错开视线，望向虚处:“这有什么。男女之情本就是长在脑子之外的多余东西。”

赵琬凝抬头看她，见她眼底一片深远，仿若一片深谷，所有情感都拢于那谷底，被一片看不见的浓雾紧紧压着。

“他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他要是想，我还能让顾成江给他挂个虚职。这样一来，南北两国也勉强可算是联了姻，以后……”

“你盘算得可太远了。”赵琬凝忙打断她，生怕她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来。

“不过你此番计划，便料定了二王爷一定能成功吗？他成功后，真的不会跟你反水？”

“他才没那么多闲心呢。”封云卿撑着脸，不以为然。

“他想当皇帝，大半源于他母妃。也怪那狗皇帝不干人事，叫我抓住了这个把柄。”

她说着勾唇，露出个带点邪气的笑容:“若不是我要留着他坐那个位置，我还想将你介绍给他呢。”

赵琬凝脸色一变:“家主，你玩笑开太过了。”

封云卿轻笑了声，从椅子上起身，推门出去。

“也不知道昨夜这荒漠中又多了几缕游魂？今日天竟这么沉。”

顾郗绍从廊那头走出来，扫过她:“怎得不穿鞋？”

“伺候的人不在。”

顾郗绍上前，一把将人抱起，送回屋内，亲自给她穿上鞋袜，才把她双脚放到地面。

封云卿挑眉看向他:“那三个家伙盘问得如何了？”

“你若闲得无事，可再去盘问盘问。”

“没那个闲工夫。”

她说着，又看了眼赵琬凝，说道:“早些寻到大哥的下落，没准我还能喝上一杯喜酒。”

赵琬凝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了笑道:“这是南国今年进贡清越的新米，平川王拿出来的。”

“不是上次都吃完了吗？”封云卿皱眉嘟囔。

“我不挑嘴。”封云卿丢下洗脸的毛巾，由小茹伺候着穿好衣衫，朝外间走来。

“倒是你，这边的饮食可还习惯？”

封沁月被他这神情吓到，凑上前去。

“多吃几天便好了。”赵琬凝见她坐下，将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热腾腾的碗里米粒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灵气。

她眉头一挑:“你们赵家现在又算是皇亲国戚了，这待遇也好了起来。”

“白衣此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便不多叨扰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