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话外之意，封云卿一声轻笑。

拿出帽子来给自己戴上，两人一齐出了小院。

北苏端了准备好的膳食过来，两人用过后，封云卿才想起来——

“那匹雪狼呢？”

觑着顾郗绍那得意的脸，她翻了对白眼。

“上街走走。明日进了秘境之后，看的就不是这种热闹了。”

当时她确实是承诺治好它的伤，把它送回北境的。

只是这里离冰川还有一定距离，那边情况又未明了，它现在离开，是打算做什么？

北苏对此处更为熟悉，便由他在暗中保护。

两人用过膳，他才吩咐道:“戴上帷帽。”

“做什么？”封云卿瞥向他。

原以为边境的镇子多半荒凉，结果到了晚间更加热闹。

不甚宽敞的街道两旁花灯摇曳，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武器丹药，人群接踵。

顾郗绍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

她没问，顾郗绍也没多言。

“想不到你还懂得炼器？”

“天地演化，万变不离其宗。掌握了最根本的法则，任何事情都不过如此了。”

那卖材料的小贩看着这两人，男子清逸冷峻，女子言辞淡雅。说着这番关于天地之道的话语，满脸堆笑。

“这位小姐说的是。实不相瞒，二位手中这块黑铁，还有小店卖的好一些矿石，都是从澎湖秘境挖出来的。

“这秘境中的矿石炼出的兵器，各个都是坚韧不已。只不过没人识货，大陆上厉害的炼器大师又不过那么几位，用不上这么多矿石。那些佣兵把东西挖出来，便都放在小店里贱卖了。”

“如此看来，我们还是捡到宝了？”封云卿挑了挑眉。

“小姐若是会炼器，买几块回去试试也无妨嘛，又不贵。”

小贩说着，更加殷勤地给她介绍起来。

顾郗绍扫了眼左右，发觉从这个摊子开始，前头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封云卿也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手指在那摊位摆放的石头上一一划过，认真挑拣。

他眸光深邃，站在一旁，跟着她一起看了起来。

小贩见他俩的注意力都到了石头上，偷偷地给旁边摊位的人打了个手势。

“二位可有看得起的石头吗？”

封云卿眸子闪了闪:“还真有一块。”

小贩眼睛一亮，立马道:“小姐慧眼，请问是看上了哪一块？小店可以给小姐打个折扣。”

“这块吧。你当场给我打磨一下，然后借把刀给我刻个字。”

看着她指的那块石头，小贩愣了一下，挠了挠脑袋。

他怎么把这玩意儿给摆上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的笑容却不变，口中应了声“好嘞”，便连忙拿过石头，用砂纸替她磨去表面的灰尘和一些细碎的棱角。

那是一块椭圆形的玉石，一看就知道质地浑浊——大片的墨绿中透着斑斑驳驳的红色便罢了，还有好几缕白色的纹路。

小贩将玉石外面的杂质擦掉，双手捧着递给她。

封云卿接过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得他心底一阵慌乱，难不成被看出了破绽。

他正想着，又听面前的女人问道:“这石头怎么卖？”

“不贵不贵，五十两银子就够了。”他忙定了神，赔着笑道。

顾郗绍想都没想就拿过玉石要放回去:“这等玉质还卖五十两，回头给你寻块更好的来。”

“哎哎哎公子好说好说！”小贩一急，赶忙道，“三十两，不能少了。这也是人家从秘境里九死一生带回来的，卖得太便宜，小店不好交差啊。”

顾郗绍这才没说什么，从纳戒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剩下的，等刻完字给你。”

小贩苦着一张脸，把刻刀递了过去。

封云卿接过，先是看了看那石头，然后张开手掌，意念一动。一道血色火焰自她掌心处窜出，将那玉石托起，包裹着灼烧起来

这一幕，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瞩目。

那边的人纷纷探了脑袋过来，很快便将这小摊围了个严实。

“这是西玛来的吧？前几天来了一伙西玛的，也表演了这个！”

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封云卿差点没笑出声。

顾郗绍也眼底含笑，睨了眼面前的摊贩。

那摊贩果然瞪圆了眼，像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露这么一手。

上头说封云卿身上有一种蓝色火焰，被那火烧过的东西都会结上一层冰霜。

他看着这红色火焰呆了一阵，更加用力地朝火焰中心的玉石望去。

这火焰燃烧着，却给人一种血液流动之感，盯着盯着，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他看到那玉石最外层的杂质被火焰一点点的烤化，露出里头墨绿的胚子，玉石中间的丝丝血红，忽然像是融化在了那抹血色之中，随着血色缓缓摇曳舞动起来，重新变幻了一种姿态，覆盖在玉石里层。

顾郗绍见他盯得出神，只扫了那玉石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月幽火很有灵性，即便是他，也不敢贸然盯着去看。

眼看着那小贩脑袋越伸越长，身子越靠越近，他轻轻一挥手，把他弹开。

小贩回过神来，狼狈地站稳身形。再定睛一看，封云卿已经把玉石炼化完毕了。

她花的时间不长，周围的人只以为那玉石本来就是那个样子，她不过是故意在此作秀的。

见火焰灭了，吁了一声，无趣的散了。

只有那小贩死死盯着她，再看周围其他人的反应，不由得一阵后怕。

“这块黑铁成分太杂，炼不出什么好东西。”

封云卿重新抢过:“炼不炼的出来，得看手段。很多稀有的矿物，都是从这种贼不起眼的石头里面锻造出来的。”

两人都作常服打扮，穿着素雅，衣料也用的寻常衣料。

修为又都有了变化，若不是一路尾随他们而来，很难认出他们的身份。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她也算不上什么好汉。

穿过人群，来到一处卖炼器材料的地方。

封云卿摸起一块炫黑色铁块，像是自言自语:“我当日还答应云山学院那小子，要跟他一起去秘境，替他找材料重塑匕首来着。这秘境开启，他怎么也没来过消息？就不怕我爽约吗？”

“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吧。”顾郗绍含糊的接了一句，拿过她手上那块黑铁。

“走了。”

封云卿眼眸一闪，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