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了身，带着一众人冲冲离去。

“那狗皇帝还真是辛苦啊。”见他们离去，封云卿忍不住冷笑，顾子云看了她一眼。

“哼！王大人，你也不必这么左右巴结。小侯爷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她封云卿既是封家嫡女，如今又当上了封家家主，身上担着重担。今日我们几个身为朝中重臣，又是她的长辈，不好好管教管教她，实在说不过去。”

丞相一扬鼻孔，冷哼道:“让她跪下给我们磕三个响头，认过错，咱们再来谈事情！”

“诸位大人，今日来是要调查真相，还各位大人一个公道的，切莫伤了和气啊！”

“你等着！”

封云卿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水，揭盖轻轻抿了一口。

“我封家如今虽只剩些陈年老茶，但如小侯爷所说，也不是什么乌龟王八都能来踏一脚的！”

“带了这么一帮子蠢货，还能让清越位列四国之首。”

她说着，双眸一凛，清丽的面容自带一股威严。

“你！”丞相提了一口气，又想起来时听过她的那些事，硬是将这口气咽了回去。

她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走去:“郡王好走，不送。”

文若跟在她身后，封阳上前送客。

顾子云看着她的背影，回想着刚才她对鸿明帝的称呼，心底划过重重疑惑。

“几位大人若是这般态度，我也不是个怕事的。皇帝的脸我都敢不给，你们是有多大脸面，敢让我卑躬屈膝的好脸伺候你们！”

封云卿勾唇冷笑:“本是他违约在先，倒也怪不得我撕了他那块‘遮羞布’！”

文若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违约”，什么“遮羞布”。

她与清越的皇帝，还曾做过什么约定吗？

能跟皇上谈生意，看来她确实有本事给他甩脸色了。

他没再巴巴地追问下去，跟着人来了后院。

封云卿一回院子，便先看了眼刚被安置好的“鸽子蛋”。

她直觉这是个蛋，也用月幽火照过了，内里确实是蛋的结构。

但这蛋用灵力捂不热，也见不到几分变化。

想来它原本埋在永昌宫中曼珠沙下头，是跟别的蛋不同，或许是要透过土壤来吸收养分的。

她把蛋重新埋了，丢在这角落里，只希望过几日能瞧见什么不同。

实在不行，反正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孵不出来就孵不出来吧，也没什么损失。

文若见她望着一堆花草出神，问道:“上午这事，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我怎会知道？”封云卿扫了他一眼，“那些人手法干脆利落，一刀毙命，不是灵力极高者所为，便是专门的杀手所为。他们杀完人还把尸体弄成那样，估计就是想要激怒那些蠢货。而且……”

她说着一顿，文若冷着脸接过话:“而且前阵子几位长老……也是这般惨死，他们便想以你伤痛过度失了心为由，嫁祸给你。”

“呵。”她缓缓一笑，“如此，谁最获益？”

文若心头一凛，看向院门口的方向。

齐阳跟封阳已经过来，恰巧听到了这段话，两人皆是面色铁青。

“家主，二小姐现在被关在祠堂，不得您允许，没人会放她出来。”

“她不需要出来。”封云卿眸中寒芒微闪，“只要她还活着，等他们除掉我这个麻烦，封家的一切，自然就是她的了。”

几人闻言，都皱起了眉头。

都说“虎毒不食子”，封云卿便不是她父母，也不能轻易杀了她。

即便封沁月犯下天大的错，她也仍是封家唯二的两个传人之一，是她的庶妹。

万一封云卿真的出事，也只有她才能够继续主持封家。

只是希望到时候，她能认清楚现实，以大局为重。

日渐西沉，天空又蒙上了一层灰暗。

“这几日你还是回那边住着吧，免得人说我软禁了你，威胁你给我作伪证。”

她开口，让文若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些，别把外人放进来了，万一他们往你府里丢些什么‘证据’，那你就百口莫辩了。”

辩不了就不要辩。

封云卿心底冷笑，她倒不信那狗皇帝真敢拿她如何。

他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封家嫡女，他要铲除的是封家，而她不过是这条路上出现的一个意外出现的障碍。

有些障碍，绕过去，远比硬碰硬地去铲除来的好。

回到屋内，她脸上露出些许倦容。

丫鬟体贴地替她揉起了太阳穴。

家主这几日的精神确实不好，有些嗜睡，有些懒散。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如常，但无人时总是会盯着空处发呆。那个时候，她便总会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凉。

她知道，家主是为死去的封家众人而哀伤。

她尽心伺候着，不敢多说，不敢大声喘气，将一切都调整到最平静的状态，只想安静地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封云卿撑着手臂，渐渐觉出一点困意，便靠在榻上睡了过去。

到夜里觉出一团暖意，烛火昏黄摇动，她眼睫颤了颤，挣扎了几下没能睁开，只往搂着自己的人怀里缩了缩。

“我总归是东临的人，你们皇上不好拿我怎么样，你就不一样了。你封家如今的情况不比从前，他若动怒，你的日子只怕要更难过了。”

“我不如此，日子便好过了？”

“你家大小姐是如何恢复的神智？”他问向封阳。

“殿下若是要问我家小姐脾性，她向来是如此的。前段时日封家出事，她重伤未愈，这段时日精神不佳，脾气更是不好了。殿下若是见了皇上，也劳烦传达一声。”

几人气得老眼发昏，脸红脖子粗，王大人见状连忙在一旁打着圆场。

他将人送到门口，便不再开口。

他这话明里暗里还带着几分警告，顾子云心中原有的疑惑未解，此刻更生谜团。却也不便再问，只得离去。

“你跟你家皇帝那么说话，不怕他怪罪你吗？”文若痛快过后，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王大人脸色一变，一脸为难地看向主位上的两人。

“几位大人来势汹汹，直接问罪我封云卿，还有什么可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