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曾经’，难道当了禁军都尉就不是弟子了？”

封云卿语气冷淡，径直越过他，用剑挑开面前一具尸首的后领。

封云卿已经换好了干净衣裳，吩咐齐阳将尸体背后的衣服划开。

尸身上除了一堆刀痕，并无纹身。

“检查一下他身上的纹身。”

林升拱手道:“见过大小姐。”

“把人带出去让他们一起处理。”封云卿走至门外，跟着传话的小厮到楼下的大厅。

顾清钰见她换了衣服下来，神态自若，朝她点了点头。

“这是二哥府上的徽记。”看到尸首颈后的图案，顾清钰故作惊讶。

此人周身气息沉敛，修为不低，原本并不在队伍里。

顾清钰开口道:“这位是父皇派来护送我们的禁军都尉，林升，曾经是封将军的入门弟子。”

林升的面色也有些凝重:“王爷刚离京便遇刺，事有蹊跷，可能需要更仔细地调查。”

“也许人家就是这么计划的呢？”封云卿收了剑，看向林升。

“毕竟去行刺一个凝脉后期修为的皇子，不可能完全没有伤亡。”

封云卿打量起他身边站着的一个黑色劲装的高瘦男人。

林升点头称是。

封云卿离开后，便径直去了一早就定好的另一家客栈。

掌柜的见到她，先是一哆嗦，而后几番欲言又止。

“那些银子够你再盘一块地皮了。”封云卿瞥了他一眼，便回了房。

方才一战消耗极大，她需要尽快恢复，并凝实灵力。

与前半夜不同，这一次，齐阳守在了门口。

天空方泛起鱼白，床上打坐之人便睁开了眼，双眸中光华闪动，锋芒锐利。

“你进步很大。”

一道低沉的男声自屋中响起，让封云卿心神一凛。

她竟无所察觉！

“夜闯女子闺房，还真符合王爷的作风。”

她冷笑着，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顾郗绍扫了她一眼，淡然地给出判断:“马上就要到炼气中期了。”

封云卿饮茶，不予理会。

“这个镇子离我的行宫不远，你先前提过的温泉……”

“不必了。”

封云卿冷声打断，见他看着自己，讥诮道:“我怕平川王又找我所要什么‘报酬’。我身体不好，吃不消。”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显然对于之前之事很是记恨。

顾郗绍似乎也料到了她会是这般态度，不急不缓继续劝说。

“那温泉灵气充裕。你体内的毒素，再用一次药，辅以温泉水，便可彻底清除。”

封云卿眸光微微一闪。

顾郗绍唇角划过一抹笑意。

“你若不想去，那便算了。”

他从椅子上起身，便欲推门而出。

“等等。”封云卿皱眉叫住他，神色难得地有些犹豫。

“我体内那东西的力量，你知道该如何引出吗？”

她如今唯一的资本便是碎云印，若这狗男人有一日失去了耐心再对她施暴，那她也只能继续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她得在那情况发生之前，想好应对之法。

顾郗绍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往日提及此事，她只会对自己冷嘲热讽。

他沉吟片刻，道:“前两次我都能感觉到它的力量流入我的体内，但当我试着将其引出时，又会遇到强大的阻力。碎云印应该是被封印在你体内的。”

听他的描述，封云卿知道他所说的那道阻力，是自己的元神之力。

看来只要她元神不动，这片大陆的确没有人能够将其取出。

她心思回落，思忖了许久，才开口道:“我跟你去行宫，试试看能不能用……别的办法把力量引出。”

她说着偏过脑袋，神色莫测。

顾郗绍立即抬眼:“那现在便走。”

封云卿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推门离开。

“啧。”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封云卿又是一阵气闷烦躁。

跟上去，见顾郗绍在吩咐人去顾清钰所在的客栈传话。

她脑中闪过什么，一上了马车便问道:“平川王这么道貌岸然，清越的百姓知道吗？”

顾郗绍看向她:“你指的何事？”

封云卿见他一点没有受了侮辱的反应，瞪了瞪眸子。

“你把那个衣服送给顾清钰了？”

顾郗绍眸子深黑，但封云卿依旧看到了他瞳孔下意识的收缩。

“变态！”她忍不住骂道，“还说让我老实点，你自己就不干人事！”

“咳……”顾郗绍掩唇咳了下，听她骂了会儿，才轻声开口道，“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是谁？还有人能从你平川王手上偷东西？”

“……是白衣。”

封云卿扭头盯向他，一脸鄙夷。

顾郗绍对上她的视线，缓缓放下手，淡淡道:“就是那日在林中，你见过的那人。”

封云卿闻言脸色骤变。

顾郗绍神情微松，收回目光，悠闲地给自己斟茶。

封云卿一瞧他这神态，便知他是专挑了自己痛脚来点。

极快地平复了心情:“哼，之前我就权当被狗咬了，不与你计较。”

顾郗绍在听到她那个“狗”字的时候，半垂的眼眸飞快闪过一抹暗芒。

他不动声色地倒好两杯茶，递了一杯给她。

“那本王便先谢过封小姐的宽宏大量了。”

封云卿睨了他一眼，伸手接过。

还未触到杯身，手中的茶杯便无声裂开。

刚沏的滚烫茶水径直浇上她的大腿。

看出二人气氛不对，林升迟疑地发问:“王爷，你与大小姐之间……”

“是我的错，不归林一事让她失望了。”顾清钰一叹，摇了摇头，“先处理眼下之事吧，莫耽误了与学院约定的日子。”

林升点头沉吟:“倒也不无这种可能，不过兹事体大，属下也不敢妄下定论。”

“那你俩慢慢查吧。”封云卿转身便往客栈外走去。

齐阳见状，颔首告辞。

“你要去哪儿？”顾清钰留意到齐阳也跟着离开，皱眉开口。

“在这种地方我可睡不着。”

封云卿话落，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封云卿冷笑道:“李四常这么嚣张，果然是私养了一群死侍。传信让大长老和封阳查一查府中有没有人混入其中。”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来敲门唤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