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郗绍视线落在她握剑一手的手腕处，眉头微皱:“李四常喜好收集神兵利器，斩云剑在大陆兵器榜位列前三，他身为封家的长老，不可能不打这把剑的主意。”

封云卿一剑刺出，空气发出一声紧密的刺破声。

“而且，若不是真正的生死实战，也算不上是练手了。”

封云卿从他手中将那张纸抽回来，唤来封阳，让其着手安排。

他看着封云卿淡然的神情，沉吟不语。

“你怎知这把剑在李四常手里？”封云卿将剑取出，行至屋中空旷处，随意比划了两下。

封阳一愣，见封云卿同样面露诧异，思忖了下，才拱手领命。

“啊，这事告诉大长老一声，免得他到时候听到消息吓出毛病。”

“你这剑法在哪里学的？”顾郗绍终于忍不住发问。

人一走，顾郗绍再次开口。

“上次让你取的斩云剑拿到了吗？”

封云卿扫了他一眼，顾左右而言他:“怎么？想学？”

顾郗绍盯着她，眼神里久违地出现了探究的意味。

“碎云印里带的。”封云卿也懒得编故事，索性将一切都推给碎云印。

封阳嘴角一抽，应下离开。

顾郗绍眼一垂，又一次看向封云卿握剑的手——指骨纤细，葱白如玉。

“因为什么？”封云卿见他盯着自己的手久不言语，眉头跟着皱起。

“因为这把剑名气太大，带其远军，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顾郗绍收回视线，望向窗外的远方，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那你为何让我去取来？”他那复杂的神情，让封云卿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顾郗绍听言回头，看向她的眼神里透着些古怪。

“因为一般的剑我怕你扛不住我的一击。”

封云卿:……敢情你还打算打我？

“为了避免麻烦，你今后最好也不要使用这柄剑。”顾郗绍忍不住嘱咐。

凶剑只要不见血，就不会对新主人产生影响。

原本封家得到这把剑时，也并不知其为凶剑，包括大陆上的大部分人，都不曾知晓。

李四常会把剑交给封云卿，想来也是不知此剑是为凶剑。

又或者是他在等待时机，等封云卿用这把剑见了血再来发难。

封云卿已安排封阳放出封家秘宝在她身上的消息，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招来一些不必要的妒恨。

何况以她如今的实力，也没必要非得用这等宝剑。

事情敲定，封云卿便等着出发。

因为封沁月也一直在砚山进修，所以此次两人同行。

不知是出于什么安排，顾清钰也在同行之列。

“此次是云卿病愈以来第一次远行，路上钰儿你要多加照料，莫让云卿受了委屈。”

鸿明帝站在封府门前的台阶上，对一身白色劲装的顾清钰进行叮嘱。

封云卿不想骑马，遂给自己安排了辆马车。

她撩起车帘看着同样穿着白色劲装，与顾清钰并肩牵马的封沁月，忍不住心底嘀咕:这俩要不现在就拜高堂吧。

“云卿。”鸿明帝很快注意到她那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点名唤道。

“陛下何事？”封云卿趴在窗边，不耐烦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路上不要任性，多听钰儿的安排。”鸿明帝声音温和，看着她时眼神更是无比慈爱。

“他要是敢让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你回来告诉朕，朕替你教训他。”

“父皇？”

顾清钰皱眉，他没料到自己一向严厉的父皇会对封云卿说出这番话语。

“好了，出发吧。”鸿明帝没理会他，跟驾车的车夫示意。

顾清钰只得拱手，跟封沁月一齐翻身上马，跟在车驾后面。

封府的马车本是朴实，但封云卿思及这一路路途遥远，而自己如今的身子又实在不中用，便花了大价钱买了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

一路上，加之顾清钰和封沁月两人出色的样貌，引起了不少人议论。

“这车里能让五王爷和封二小姐骑马护送的人是谁啊？”

“你还不知道？是封家大小姐要去砚山学院进修，陛下特地安排五王爷和封二小姐与之同行。”

“唉，这嫡出的小姐就是好，傻了这么多年，闹出那么多糗事，还能得到这等待遇……”

这种种言论落在封沁月耳中，仿佛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她紧绷着神情，压着心底翻涌的怒气。

一直到出了城门，才忍不住开口，阴阳怪气道:“姐姐可真是福气，刚想给封家大换样貌，祖法便认了你做家主。就连这四座的马车，也是封府的头一驾。”

因为封家无人打理铺子，生意不多，府上用度都有一定的份额。

封云卿这马车，确实是额外的支出。

“妹妹大概有所不知。”封云卿撩开窗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在我那个贴身丫鬟没有‘畏罪自杀’之前，我每个月的份例，她都有帮我如数存入这枚纳戒之中。”

她说着，扬起手上的戒指，脸上笑容消失。

“如今没了她，我只得自己来‘理财’了。”

提到那个丫鬟，封沁月的脸色倏地惨白。

她赶忙抬头看向骑马在前面的顾清钰，见对方没有留意，这才回头狠狠瞪向封云卿。

“依照妹妹的意思，我这‘财’理得确实不如我的那丫鬟。”

她眸光一冷，一股杀气径直逼向封沁月。

封沁月俏面狰狞，她眼底忽然精光一闪，“哎呀”一声惊叫，整个人往马下跌去。

是一把凶剑。

凶剑，只有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心中有魔的人才能驾驭。

顾郗绍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那个宝贝叫‘碎云印’？”

“你不知道吗？”封云卿语带讥讽，“我以为你用了两次跟它建立起了亲密的联系呢。”

这个道理，顾郗绍不会不懂。

顾郗绍别过头，气息也跟着冷了下来。

封云卿忖度他似乎有些动怒，便也收了度，问道:“斩云剑排名这么高，为什么我父亲出征时没有带上？”

“因为这把剑……”

封阳扫过上面的内容，本就刻板的面容上神色更加凝重。

“照办便是。”在封云卿开口前，顾郗绍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