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把聘礼返还回去？”伏明首黑了脸，“昭儿，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伏昭哭笑不得，“父亲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伏昭猜到他的来意，并没有点破，自顾自地吃着饭。

好半响，伏明首憋不住了，率先开口道:“昭儿，我听吉安说，昨晚上燕世子来过了。”

时间掐得简直精准，正好赶上来和她吃一顿早膳，顺便着，提点一点她一些事情。

“我刚准备吃完早膳，就把聘礼送还北境王府，父亲来得正好，不如父亲替我去，这样更好。”

伏明首的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了，佯装镇定，清了清嗓子说:“也可能是为父记岔了。”

“哦。”伏昭唇上笑意浅浅，心中爽快了几分。

“不行。”伏明首狠狠地把筷子搁下，沉声道:“这桩婚事不能退，我就当你现在是在开玩笑了。”

这会儿她点破了，他又不能说是燕隐行欺骗她，只能自己背下了，就问他尴不尴尬？

伏明首喝了两口米粥掩饰尴尬，尔后开口问道:“昭儿，这桩婚事，你打算怎么着？”

“我压根就没答应，谈不上退不退，只是这聘礼搁在这里挡着我的道了，所以才想着送回去。”

在这件事情上，伏昭几乎是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的。

嫁给燕隐行，简直可怕！

伏明首就这德行，说话拐弯抹角的，他还不如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心若不悦，燕隐行再如何出色，与她何干？

伏明首语气缓和了下来，“昭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知道，能嫁入北境王府，你这一辈子荣华富贵，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想找到比燕隐行更好的人家，是不可能的了。

“父亲若是为我好，就该听我的意愿，我与燕隐行，不是一路人。”伏昭敛去脸上笑意，笃声道:“这门亲，不能。”

伏昭态度强硬，气氛一度十分僵硬。

站在一旁的吉安好心劝道:“大姑娘，侯爷真是为你好的，前两日燕世子下聘之前，曾找过侯爷表露心迹，他是真心要娶你，那日下聘时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实在是真心实意，一分不假的。”

吉安比伏明首更明白伏昭的心思，知道她要的，不只是家世才品，更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心。

故此，才有了这一番话。

伏昭饶有兴趣地看着吉安，微笑道:“你说的，倒有几分人情味。”

相较之下，就更让伏明首无地自容了。

她很清楚，燕隐行提出要娶她这事，对伏明首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正正砸在了他的身上。

这里面的好处，细数不完。

最明显的两点是，一，伏昭嫁入北境王府，成为燕隐行的世子妃，日后，必定是北境王妃，身份高贵。

有个北境王妃的女儿，威仪侯府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第二，只要她嫁了，惊绝大将军的位置，就势必要交出来，伏明首恰好可以把伏夷给接回来。

如此，伏夷掌权，遂了伏明首和沈妙书的心愿，她伏昭嘛，不过是换一个身份，继续被这一家人疯狂吸血。

伏昭玩味地想，燕隐行敢娶她，还真真是有莫大的勇气。

他知不知道，娶了她，就相当于背上了整个威仪侯府，他就算能背得动，就不会累吗？

“不管怎么样，这门亲事，对你百利无一害，你总不能一辈子都留在家中当老姑娘，你不怕人家笑话，我还要脸。”

伏明首也不愿再迂回，露出强硬的嘴脸，说道:“如今也由不了你说了算，本来梅妃娘娘和皇上请了旨意，要给你和燕世子赐婚的，是燕世子昨日拦下了，他是真心对你，才给你自有的余地。”

燕隐行到底是不想逼伏昭的，要不然赐婚圣旨一下，伏昭就算是千百般不愿，还是要嫁。

听到伏明首这一番话，伏昭愣住。

燕隐行当真拦下了赐婚旨意？他这是何苦？

难不成他真能让天下红雨，水能逆流不成？

自是不能的，那他何以能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

不知道这一出还好，知道了伏昭反而不好受，她虽不能理解燕隐行的执着所在，总归还是有些不痛快。

她何德何能，他亦何苦。

话已至此，这饭也吃不下了，伏明首起身离开之前，丢下一句:“宫里来了消息，梅妃今日回门，她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早做好准备，拜会梅妃时，万不可失了礼数。”

罢了，他转头吩咐吉安:“给大姑娘准备一些上得了台面的礼物，让大姑娘带给梅妃娘娘。”

说完人就走了，不由伏昭一句争辩。

伏明首走后，伏昭坐在餐桌前怔愣了好长时间，忽然生出了一种身不由己的困顿感，不由凉意心生。

左右进退，皆是两难。

“焚香，你说说，可有两全之策？”她怔怔地问。

焚香见她脸色发白，心疼地说:“姑娘，依奴婢看，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燕世子放弃了，什么事儿都没。”

他们看人配不配，总归逃不过一个家世才貌的较量，可在伏昭心中，配不配，和这些东西，一点儿不相干。

她若心悦，无论是燕隐行，还是街边乞丐，她都会嫁。

“为什么不答应？北境王府那样的人家，燕世子那样的相貌才品，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伏明首痛心疾首，继续说道:“你到底是个女儿家，今年你已经双二年龄，燕世子能看上你，看上咱们家，是我们烧了多少高香才求来的福分。”

竖日，伏昭刚坐下来用早膳，伏明首就来了。

他指着伏昭叮嘱:“你别不知好歹。”

安静地听完伏明首这一篇论调，伏昭反而笑了，身体往椅背上靠去，笑问:“在父亲眼中，你的女儿就这么不堪？”

的确，不只是伏明首，但凡是天下任何人都会觉得，燕隐行看上威仪侯府这个病弱年长的嫡长女伏昭，简直就是瞎了眼。

伏昭看了一眼站在伏明首身后的吉安，倒霉鬼，又被拉来当挡箭牌。

“父亲昨晚上没见过燕隐行？”伏昭摆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说道:“昨晚那厮和我说，进门时，是您迎他进来的，难道，他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