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节还要是尽到的。

王长明心中叹气，比起原来的程溪浅，这程初夏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王长明陪同程大夫人和程初夏前去探望。

“相公，这等污秽之地，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程初夏的母亲程大夫人娘家的侄媳妇难产了，发动了一天一夜，也没生下来。

说进去也只是进到院子里，不是进入产房。

但在母亲的娘家里却不怎么受宠，因为女孩子多。

而且刘家自然不比程家富裕，平时只有程大夫人自己一人回娘家，她并不怎么跟着。

先不说被宠的不知深浅，单说在这外面也不知收敛这一点，就让他头疼。

在她惹弄程溪浅之前，她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我是男人自然不能进去，那怎么也是你大表哥的头一个孩子，你进去看看吧。”

罢了。

年纪小，慢慢教吧。

“相公......”

比起刘家，程初夏更喜欢去程府。

刘夫人进了产房，皱着眉捂了捂鼻子，招过接生婆：“怎么样了，能生下来吗？”

接生婆面露难色：“我用祖传的接生手法，孩子应该能生下来，只是这大人......”

刘夫人没有犹豫：“保小。”

接生婆闻言脸上没什么惊讶。

显然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

待她走到大少奶奶的床边，眼里露出点怜悯，随即用力的按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站在房门外的刘子青愣了下，撩开帘子就往里冲。

“莲娘！莲娘你怎么样了！”

刘夫人推着刘子青出去，斥道：“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叫个几声而已，你给我安静点。”

“娘，”刘子青不敢推刘夫人，低声哀求道：“娘，儿子知道你不喜欢莲娘，但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啊！儿子要她平安。”

“你放心好了，接生婆说了没问题。”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程初夏虽说已经嫁为妇人，可以不用避讳这种场面，但毕竟是第一次经历，难免感到惊慌，扯着王长明的胳膊不放，小声道：“相公，我们先回家吧。”

王长明目光沉静，不知在想什么。

里面的动静他听得清楚。

他前世身为外科大夫，妇产科虽说不是他的专科，却也基本了解。

产妇血崩，是不可能没事的。

那刘夫人，是在骗刘子青。

联想到这个时代的女人在家宅中的地位，王长明知道这妇人怕是不好。

他有些犹豫。

自从来到这里，除了替自己治腿，也是背着人的，其余时候他并没有显露过自己的医术。

到底救还是不救？

“相公？”

程初夏见他不说话，抬高了声音喊道。

王长明回过神，沉声道：“初夏，你大表嫂怕是不好，我要进去救她。”

“相公，你说什么？”程初夏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会点医术，可以救人。”

“相公，就算我相信你，别人也不能相信啊，刚才你也听到了，连大夫也不让进呢。”

“......”

“哎？相公，你别去！”

王长明快步向院内走去。

此刻已不容他多想了。

只他思考的这会儿功夫，接生婆满手是血的跑出来，说了几句什么，那刘大夫人脸色大变。

他没有听清，但也知道这孩子怕是生不下来。

刘子青已经进了屋，刘夫人则是瘫软在丫环身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个没用的东西，我们刘家的长孙啊，就这么没了，当初就不应该娶她，完了......”

此时刘家众人乱作一团，也没人拦他，让他顺利跑了进去。

“哎，你怎么能进来！”

“快出去。”

王长明沉着脸大喝一声：“想救你们少奶奶就给我闭嘴！你，去外面叫大夫进来。你，去找几把锋利的刀，再拿个火盆进来。你，去准备烈酒，快一点！”

此时的王长明什么也没想，动作麻利的推开呆滞的刘子青，查看产妇的情况。

“莲娘...莲娘...”

王长明看向刘子青，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刘子青清醒了点，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只是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王长明快速说道：“我能救她，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救活，你现在是继续在这哭，还是出去拦着你们刘家人不要进来捣乱？”

刘子青闻言一个激灵，立刻抱住王长明的大腿，激动道：“你真的能救？”

“你再耽搁一下，就一尸两命！”

“好好好，我现在就出去，我出去。”

刘长青与莲娘从小青梅竹马，刘大夫人一直嫌弃莲娘家里穷，不同意这门亲事。

刘长青生平第一次顶撞刘大夫人，就是为了莲娘。

而现在，他彻底清醒过来，拦在产房外，愣是不让回过神来的刘家众人进去。

王长明见他得用，放下心来开始准备手术。

也不能说是手术，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尽力救下腹中的孩子。

但产妇......他怕是无能为力了。

给他递了刀的小丫环惊恐的看着少奶奶的肚子被刨开。

然后就见眼前的男人面不改色的从肚子里抱出一个孩子。

孩子的个头很大。

比普通孩子最少要大上三圈。

王长明这才知道为什么生不下来。

这孩子将母体的营养全部吸收，发育过盛，而母体瘦弱，自然会难产。

他双手拎起婴儿的腿，将孩子倒悬，拍了拍后背。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起。

屋内屋外俱是一静。

王长明松了口气，见小丫环动也不能动，自己拽了被，将孩子一包，走了出去。

至于床上的产妇......

王长明没有回头，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你先别慌，像什么样子。我进去看看。”

“娘！”

程初夏的话被一声惊叫打断。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奶奶血崩了！”

‘谨言慎行’的王长明没过三天就闹出一件大事。

刘家大少爷刘子青慌乱地拉着刘夫人喊道：“娘，快，快叫大夫进去！”

刘夫人面色焦急，却比儿子镇定许多，皱眉道：“不妥，大夫都是男人，这进去了，你媳妇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顾不了那么多了，人命要紧啊！莲娘她...她不能有事啊！”

程初夏看着乱作一团的刘家，眼露嫌弃。

她在程家是唯一的小姐，受宠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