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代子的面色越来越白，但眼睛中却满是疑惑，她觉得很奇怪，如果爱情可以让人生死相许，但现在赶过来的三个人，他们之间难道也是爱情？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方宇航主动问道。

地面一片狼藉。方宇航一手搂着如花，又把地上躺着的加代子扛在肩上，向赵思聪等人跑去。

一条不开眼的野狗跟在方宇航身后，雷夫赶上前去，主动把屁股对准了那条野狗。野狗一口咬住便再不松口。但它咬的不是雷夫的皮肉，而是腰间挂着的如同护甲一般的配重块，是兽皮和木头夹杂着很多石头做出来的。雷夫伸出大手一把抓住那条野狗的脖子，抡起来往地上一砸，再一拳头下去，立刻把野狗的脑袋打开了花。他喜滋滋的把野狗尸体又挂在了自己的腰上。现在有三条了。

远处的火焰还在燃烧，受骤然升高的温度影响，树冠上积压的无数积雪开始融化，一团团的往下砸落，整个林间如同下了一场白色的陨石雨。

方宇航想用冷敷给她止血，但这些伤口就如被三菱刺刀扎过的一样，根本止不住。

方宇航淡淡地道:“这些人曾经也是人类的幸存者，但当他们选择偏安于一隅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赵思聪一时没听明白，哪有人类长这个样子的？

柳飘飘笑着说道:“你们进去后两天没出来，雷夫就说一定出事了，你们要被吃掉。本来我们是不会来的，谁知道又跑来了一大群的野狗，雷夫就说他最喜欢赶野狗了，我就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把那群野狗往这里赶，外面那些篱笆也是他破坏的。”

雷夫叫道:“浸猪笼，浸猪笼。”

方宇航怒道:“傻大个，你知道浸猪笼是什么吗？再说了，我这是救人，不是抢女人。”他把加代子和如花全都放平在雪地上。如花倒还好，又没受什么伤，只是全身发烫的厉害，但加代子的情况却相当严重，胸口上的五个血洞一直往外冒血，而血洞的四周都开始发黑了。在这个没有消毒药水又没有抗生素的世界里，感染就意味着死亡。

“原来是这样。”幸亏把雷夫这样的人拉拢到了队伍里，否则今天就死定了。

“你应该感谢我。”柳飘飘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反正雷夫的功劳就是她的功劳。

“多谢柳小姐，等你以后开演唱会或者拍电影，我一定包场捧场。”

柳飘飘也从后面冒了出来，她好奇地打量着方宇航扛着的加代子，说道:“大哥，你也太好色了吧，这么拼命就为了抢一个女人出来？亏我们以为你遭到了不测，巴巴的赶过来救你。”

“是的，你会变成一只最美丽的蝴蝶。”

“我很高兴……”加代子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却在慢慢的凝固。

方宇航很难过，加代子本身并没有错，甚至那个变态的族群大部分人都是没有错的，她们只是按照想当然的客观规律去生存而已。这就如同生命进化时走过的路程一样，一部分生命误入歧途之后，迎接她们的只会是被历史淘汰。剩下来的生命，再继续着这一轮回，经过无数次筛选之后，最后留下来的才是最顽强最适合存在的生命体。

加代子是带着满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的，方宇航帮她清理了全身的血污，然后把从渡劫佣中得到的一套干净的白色和服，给她仔仔细细的穿戴在了身上。

这一刻的加代子，美丽而恬静，和万年前的东洋美人没有丝毫区别。

赵思聪一直端着枪在警戒，前方的喧杂渐渐平静。野狗群从整个聚居区呼啸而过，能够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的畸形人应该不多了。而且就算这样的一个族群继续生存下去，扭曲的价值观会驱使着他们迟早步入灭亡之路。

“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

方宇航道:“等天亮吧。”

当雪林中的景色终于变得清晰时，惨烈的现场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前方的雪地里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有野狗的也有畸形人的，二者加起来足有两百多具。这样的伤亡基本宣告了畸形人的灭种。

众人踏着稀烂的积雪来到了曾经的木屋前，这里没有一个人影，估计就算有个别的幸存者，也不敢再留在这里，而是选择了逃往森林深处。木屋处只剩下一片的灰烬，尚有未曾熄灭的木头在冒着袅袅青烟。

赵思聪说道:“太好了，这里有树林可以建房子，我们可以选择在这里长久住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用子弹赶走了一个野蛮的种族，现在是该文明在这里生根发芽的时候。

方宇航冷笑一声道:“几百年前，曾经有人和你一样这么想。你觉得我们几个人可以繁衍出来一个什么样的种族呢？”

面对弥留之际的加代子，方宇航不想让她难过，她应该在一个最美丽的梦境当中走完最后一程。

“那么……我会变成蝴蝶？”

“切，我知道那不可能了，能活着就不错啦。”柳飘飘只想证明自己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不是没用的废物。

“我们是同伴，不管谁有危险，都应该互相帮助。”

野狗群还在周围肆虐，混战依旧在继续，但在“母亲”被杀之后，很多畸形人选择了逃跑。但面对这些野狗群时，最不应该做的选择就是逃亡，那会把下半身尽情展露在野狗的大口之下。

方宇航给这样的行为定了性。

“同……伴？”下面躺着的加代子却重复着这句话。“宇航君……你和我……也是吗？”

方宇航漠然了片刻，摇头说道:“不是，这是爱情。你是因为爱情而选择了救我。”虽然爱情需要双方面共同付出，但单一的爱恋也是爱情的一部分，只是不那么完美而已。没人能否定单相思也是一种爱情的表现形式，也会让一个人成熟起来。

方宇航目瞪口呆地看着雷夫那高效率的杀狗演示，难怪他会去狩猎那群凶残的野狗群，人家是有特殊技巧的，一般人学不来。

赵思聪又开了一枪，把一个三条腿走路的畸形人打了个胸膛开花，他一边瞄准，一边大声的对方宇航说道:“这些怪胎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