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妹妹正值天真烂漫的年纪，心里藏不住话儿。见了我，寒暄过后， 便是跟我贺喜，说我马上就要成为王妃娘娘，家里有了我这个大靠山，以后便要更上一层楼！”

由明儿惊的连连咳嗽两声，张大双眼望着她，面上的神情越发诧异难过。

“这可是你的不对，你原有错在先，若你不施手段换了小侯爷的救命药，只明着去跟侯爷夫人说这事，依侯爷夫人的性格，指不定就答应了呢，况侯爷夫人因为小侯爷非你不娶，本就打算给足国公府面子，亲去府上商议婚事的。

倒是你这一搅和，激起了侯爷夫人的性子，不肯去了。也不知你怎么是这么个牛性左性，真正让人恨的牙根痒痒！”由明儿伸手戳她额头上，咬牙骂道。

文姿垂一会子泪，才又说道:“姐姐，原先我不肯跟伯川回去，只是想为我娘争口气，想侯府给我娘个面子，亲到府上去商议婚事，也好给我家争点面子，省得说我上赶子贴上他们侯府，不成个体统。”

文姿哭着道:“可怜我也是一直蒙在鼓里。也不知道舅老爷如何跟那越王认得，又如何要将我嫁给他。那日去买线，在线庄遇上舅老爷家的两个妹妹。

文姿嫁给王伯川，乃是上上之选。放眼京城，这帮纨绔之中，也只有王伯川堪与文姿相配，况王家的家世显赫，只在国公府之上，而不在其下。这大夫人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圣上给姐姐赐婚小越王，姐姐可是喜欢？可愿抛弃三哥，嫁与那越王府做娘娘？”文姿忽然换了话题，问道。

垂灯忍不住插言道:“舅老爷是让六小姐嫁老的还是小的？若是嫁那老的，婢子可是给小姐道喜了，那老的今儿死在了大理寺的监狱里，六小姐尽不用再嫁了。”

“姐姐并不知道，我娘她，她听了舅老爷的话，要我舍伯川而嫁越王！”文姿哭道。

由明儿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她。

“此话当真？”文姿一下子来了精神，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惊声问道。

“他们是想让你嫁给老越王爷？”由明儿道。

文姿无力的向后倚靠到锦被上，哭着点头。

由明儿怔一怔，苦笑:“别人不知道我的心倒罢了，难道你也不知道？若我想嫁那小越王，又何需如此烦恼，想方设法要他退婚？”

那越王的行径我虽在闺阁，也是略有耳闻，专好抓这些官员们的小辫子，逼他们就范，替他做事，臣服于他。”文姿道，泪流满面。

由明儿拿帕子给她拭拭眼泪，哑声道:“休要再烦恼，才刚垂灯不是说了，那老越王刚死在大理寺，这也是误打正着，你也就此脱离了苦海。只跟着小侯爷回去好好过日子罢。”

“越王当真死了？”文姿问道。

“当真死了。如今小越王承了祖阴，成了越王，这会子该在圣上跟前讨过封帖了。”由明儿道。

文姿翻身跪倒，连连拜天，庆幸自己脱离苦海。

由明儿拉她躺下，笑道:“来之前遇到小侯爷，还苦苦哀求我，要我劝劝你，如今却已经是雨过天晴，你呀，别总是贤慧过头，听人摆布，要打定主意不动摇，谁能给你幸福，难道你心里没数？”

文姿也不哭了，只是点头。

由明儿这才与她诊了诊脉，开了个药方子，让夏月去抓药回来给她调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因天色渐晚，由明儿便起身告辞。

文姿留她一起吃晚斋。

由明儿谢绝，带着垂灯离开。

出了梅花庵，垂灯自是惊异:“姑娘，想不到大夫人竟是这样失心弃义之！竟然想一女嫁两夫！”

由明儿叹口气:“她想的事多了，总得别人听她摆布才成。偏巧这六小姐就是个软耳朵，就听她的。

话又说回来，大夫人还是很疼六小姐的，先前她中意周光宁，虽然大夫人瞧不上周家的家世，可也是默认了他们两个的亲事。若不是周家出事，他们倒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姑娘这可是胡诌！这六小姐所爱非人，那周公子可是值得人爱的？当初小侯爷那么邀他一块儿去边关建功立业，他却临阵脱逃！像他那样的人，未必就是真心喜欢六小姐！他们哪里算得上是有情人！”垂灯翻白眼，不服气。

由明儿一时竟无话反驳她，只得笑道:“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后严金可有得苦头吃，说不过你，又打不得，还不得被你欺负的死死的不得翻身。”

垂灯听闻此话，却是神色一凄，深深叹了口气。

由明儿一时没有跟文姿说那小越王的混帐之处，只是委婉的劝了她几句。

“姐姐哪里知道，自从爹爹出家之后，我娘只听几位娘家舅舅撺掇，我想他们想将我嫁给越王，怕并不是为了耀武扬威，而是有什么把柄被越王抓住，只得将我献出去平息事端。

“六小姐何必听这摆布！若是你心里喜欢的是小侯爷，只管跟小侯爷回去就是。小侯爷对六小姐，要是一片真心实意。侯爷夫妇也并非无情冷漠之人。”垂灯道。

文姿只是哭，不说话。

“有什么不能了的？”由明儿装作不明白，问道。

由明儿轻轻叹口气:“不是我说你，你呀，就对着小侯爷有脾气，对你家里人可是千依百顺，说什么听什么。我说怎么好好的，非要闹成这样。却原来是想让你另攀高枝儿。

其实若说起来，我倒是觉得侯府比越王府有权势。那越王府不过是依仗祖先的阴封横行霸道，并无实权也无建树。不如侯爷父子能为朝廷建功立业。

这人的目光要放长远些，假以时日，待小侯爷成家立业，不怕风头盖不过越王府去。”

“不瞒姐姐，我原先也只是以为我娘是为了争口气，便听了她的，跟伯川闹，指望侯爷夫妇服软。直到前几天，因我在庵里闲来无聊，跟夏月进城去买钱，方听人说起，原来我娘将我诳回家去，不肯让我与伯川顺利成亲，是另有目的。”文姿哭道。

由明儿皱起了眉毛，她想不通大夫人能有什么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