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一包降温贴。”作为母亲她常备小药箱,“不舒服你跟我说。”

人真好,肖久辉内心感叹。

“咳。”肖久辉清清喉咙的干涸，隔着口罩揉了下鼻尖。他观察走廊两边的科室，有些房间连门都没有了,直接能看到里面积灰的桌子,脏污的地板。

不少房间里还有其他陌生up主在倒腾，翻抽屉,举凳子，跪地看桌子地下。

他转头和老婆念叨了起来,什么资本主义哪有共产主义好。

肖久辉抬手捂额头，冷汗冰凉,他如实回答：“离发烧还差得很远。”

肖久辉看着他的背影发挥思维,话说，陆明湫包里背的什么？

“这群人是来旅游的,还是来进货的？”陈晋志看到这个场景很难不开玩笑。

很快他们‘跟’着陆明湫到了走廊尽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咳咳。”唠两句，肖久辉实在憋不住咳两声，喷出的热气凝在口罩内部,贴在脸上。

“导游你的感冒蛮严重的样子。”原麻真奈关心道,“有没有发烧？”

发黄封闭的塑料门帘安装在走廊中间,隔掉了背后黑乎乎的场景,禁止通行的标志贴在墙面，耷拉下一纸角，黄色的警示长条团成球扔在角落。

“这。”陈晋志上下打量，“布置的隔离区呀，呃，很有危险的气氛。”

陆明湫站在门口停留，打开了背包。

“考察吧。”肖久辉睁眼说瞎话，“回去开所同款鬼屋,学不了百分百,学个皮毛也赚翻了。”

他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挑眉询问。

陆明湫看向他稍稍偏头。

“哦哦哦！”肖久辉后知后觉接过红线，拉长一大截，就往封闭的塑料门帘上挂。

要帮忙早说嘛，已经烦到不想和我说话了吗，哼！

“唉。”陆明湫在他身后叹气。

肖久辉拿着线回头，一脸莫名其妙的。

“你个笨蛋。”陆明湫走近两步，披头就骂了肖久辉一句。

“你，”肖久辉语气强硬，但反驳的有点结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哦，还人身攻击我！我，我。”头给你打掉。

陆明湫冷着俊脸，牵着红线动作。因为二人距离相近，多余的红线垂到地面，却没粘上灰尘。

“手伸出来。”他平淡没有任何起伏。

肖久辉杵着手臂。

陆明湫没看手上的动作，不耐烦的挪开视线。

艳红，软糯的毛线缠上如白玉的手腕，轻勒住中间紫色青色的血管。

手腕系上红线，肖久辉默不作声自己扯了扯。

甜甜突然笑得咯咯叫：“好浪漫哟，帅哥哥是怕导游叔叔走丢了，还要用线牵着走。”

肖久辉猛得扶额。小孩子真会联想，不是，为啥我是叔叔？

“你看，你老是带着孩子看肥皂剧，”陈晋志指责老婆道，“现在孩子也没好奇心，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正常的孩子应该是问为什么要系红线？为什么有这个习俗？一点探究精神都没有。”陈晋志教育道，“甜甜，以后别这么说，搞得两个哥哥很尴尬。”

是的，大哥你这么强调更尴尬了。

陆明湫走向一家三口，分出三段红线送给他们，

甜甜的眼睛滴溜溜转，望到陆明湫勒着口罩绳的耳朵红了。

“知道了，爸爸。”她抿嘴歪身靠住妈妈的腿。

“哇，好体贴呀，谢谢你的护身符。”原麻真奈明显很懂这种习俗，翻了个白眼给陈晋志，“你自己戴吧。”

“老婆。”陈晋志立马服软，“我错了。”

肖久辉笑了笑，这一家三口关系蛮好的。

他靠门口最近，率先掀开帘子进去了。

浑浊的紫光浮到肖久辉眼前，他抬头看，是天花板的杀菌灯。

走廊很拥挤，延边歪歪斜斜的摆着很多单人床，床上有暗黑色的血迹，凌乱，压抑。

“呼——呼——”角落传来纸袋子哗啦响声。

肖久辉循声走去，只见床位后一名波浪长发的女人手拿着褐色纸袋捂住口鼻，抽气呼气，袋子一鼓一瘪。

她抬眼看到肖久辉，无神的双眼凝实，向他伸手，淡粉色的指甲都映成了紫色。

“扶我离开这儿。”她细若游丝恳求道。

肖久辉看着她的手思索，她这样，难道是这隔离区感染了残缺的病毒？

女人看肖久辉没动，坚持不住，垂下手晕了过去，纸袋落下露出嵌紫的病容，

路过的陆明湫扫了眼，超过了肖久辉往前走。

真淡定。

“哎呦，妈呀。”一家三口进来了，陈晋志惊讶道，“这隔离区是沦陷了吧。”

“这人怎么躺地上了，犯病了？”他走过来，看到女人晕倒弯腰想去扶。

肖久辉按住他肩膀，阻止道：“你一扶她就危险了，别扶。”

“也是，有些病不能乱动，我扶她，她反而出毛病。”陈晋志断句一直很在行，“我们还是替她叫个救护车。”

说完，掏出手机，拨打119，叫了急救，说了地址。

“有信号？”肖久辉冷不丁道。

“有啊。”陈晋志挂断，“她说马上来，还说让我们原地等两分钟。”

“真安慰人，两分钟就到了。”原麻真奈接道。

“两分钟....”肖久辉揣摩下巴，视线从昏倒女士看到周围的环境，呐呐道，“急救中心，我怎么不知道附近有医院啊。”

“该不会，”肖久辉目光停顿在破败床位，灰黑棉絮掉落到紫色地板上。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就是这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吧。

“我们还是快走吧。”肖久辉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他们继续往前，听到很多人隐隐约约的哀叹声。

“我喘不过气了，谁有解毒药，我买....”

“咳，我快窒息了，让我出去。”

细弱呻，吟声中夹着清脆的女声喝道：“现在你们谁都不能出去。”

肖久辉有看到封闭的塑料帘子，声音就从这后面传来的。

他掀开，亮一半白炽灯的光，这坐一地的人，胖的瘦的矮的高的，还有不少昏倒的。

“救命啊，兄弟。”附近的人苟延残喘得激动着。

“你要是我带我出去，我给你报酬。”男人仰头对肖久辉道。

肖久辉看到走廊唯一站着的女人，穿着黑色的洛丽塔裙，灰绿色的长发垂到腰间，撑着华丽流苏的小洋伞，灯光下，还以为是个等人高的洋娃娃。

“哇，好漂亮的大洋娃娃。”甜甜双眼放光。

女人伞微动，侧身看向他们，雪白的侧脸，殷红的嘴唇，还有纤长睫毛下泛红的眼眸。

“cosplay吸血鬼。”陈晋志从不当个哑巴。

“她是啊，她就是，跟pain一伙的。”男人肯定道，“他们团队搞排挤，非法竞争，不让我们出去。”

可惜除了肖久辉，一家三口听不明白。

“你这个话我怎么听不懂？”陈晋志挠挠头。

女人打量他们一会儿，让开道：“刚才的人是和你们一起吧，他在前面等你们。”

“啊，”肖久辉拉了拉口罩，应道：“行，行行。”

“不公平！为啥他们能出去，咳咳！”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人的力气花到质疑上。

“因为他们防护得很好，没有感染。”女人真的回答道，“我不能放你们出去感染健康的人。”

说完，她服用了一枚白色的药丸。

“哈，你就仗着自己有解毒丸，在这耀武扬威，吃完了，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另一位躺地女人的哈哈大笑，使用了阿q思想。

多亏原麻真奈的口罩，幸好刚才机智，没乱摸。肖久辉松口气。

他们小心翼翼跨过躺地的人。

女人红色的眼眸与肖久辉对视，剔透地像淌过水的红宝石。

不像美瞳。

他扒拉开塑料防护帘，外面就是普通的医院大厅，空荡荡的护士站，地面碎了很多地板，半掉不掉的的天花板，风格一致的危房。

“空气都清新了。”出来的陈晋志猛吸。

“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慢。”处于视线死角的陆明湫冒出来说道。

把肖久辉吓得一激灵。

“里面好多人呢，我们多听他们聊了几句。”陈晋志和谁都能聊，扭开女儿的水杯喝了口水。

手机铃声从陈晋志的包里传出。

“谁呀。”陈晋志扭紧盖子，掏出手机接听。

“喂，啊，医生，你们到了？”陈晋志对着手机说道，“这么快？什么，我们在哪儿？”

肖久辉瞪大眼，马上夺走陈晋志的手机，看清上面的来电119，按到了扬声器。

‘轱辘，轱辘’手机传出推床的轮子声。

‘病人和你们目前在哪个位置？’亲切的女声询问道。

“她好了，谢谢医生啊，不用了。”肖久辉拉长声，挂掉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陈晋志。

对上陈晋志的质疑目光，他糊弄道：“骗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到。”

“可是，她显示是119啊。”原麻真奈也看到了。

“我怕说出来吓到你们，”肖久辉摆烂了，“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根本打不出去。”肖久辉又圆了回来，“因为信号被劫持了，只能打119。”

“如果鬼屋里被吓到心脏病发作，你打119，”肖久辉一脸郑重道，“莆田系医院，天价医药费。”

夫妻俩听得嘴都没闭上。

“掏空你的存款，破产。”肖久辉一再强调，“要不然怎么来得那么快，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医疗团队。”

他拍拍心口，真挚道：“她是骗子，我是为你们好。”

陆明湫抬手揉了揉耳垂，放下，嘴角有扬起的趋势，眼中的笑意已经溢出来了。

“真的？”陈晋志不太相信，他示意旁边的大帅哥，“可是他在笑诶。”

肖久辉看他一眼，睁眼说瞎话，“他可能是想到好笑的事情了。”

“算了，算了。”原麻真奈妥协了，“我是来旅游的，又不是救死扶伤的，一切烦恼都走开。”

陈晋志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肖久辉挑眉示意。

“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是导游，我相信你。”陈晋志直接把手机关了。

筆蒾樓

肖久辉抱臂围观。

几秒后。

肖久辉悄悄瞥了瞥，有啥高档的秘密武器。

明拿出一卷红线，很快解开，手捏着线头。

“原来是这样啊。”陈晋志恍然大悟道。

肖久辉皱眉，这就开始动手驱邪了。

他想想该这么和一家三口解释，就说，是一种地方民俗。

陆明湫侧头看向肖久辉。

好专业的老手。肖久辉看得十分佩服他们的搜索精神,比他细心多了。

走在前面的陆明湫,则从不把电筒光分享到房间，直直往前走，像是他在领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