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裴以川懒洋洋地一点头，脚下油门一踩，银色的顶级超跑便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他其实也有些好奇季宸宁和程稚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人自从在一起后，腻歪得他都有点眼红，还从没见过两人什么时候红过脸，这次倒是意外了。

想起昨天女孩脱口而出的“分手”两字，男人的目光便一寸寸地冷了下来，他抬手将桌子上的文件扫落在地，从软椅上起身，大步地向外走去。

宋豊噤若寒蝉，看了一眼地上飘得乱七八糟的文件后，还是转身立刻跟上了自家主子的步伐，只在路过总裁办的时候朝着一个秘书使了眼色，示意去办公室收拾一下。

她会着急吗？她马上就要跟别人的男人远走南美，到时候他接不接电话，接谁的电话几点回家都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宋豊犹豫了几秒钟后便答应下来:“那就拜托裴总了。”

宋豊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半个“不”字也说不出来，只好委婉地道:“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天色晚了，不如我陪您一块去。”

他觉得以方才季宸宁面对程稚心的态度，应当是不可能回临江别墅的，但季宸宁也没有告知他最后要去哪里。

裴以川慢慢地跟在季宸宁后面，并没有怎么掩饰自己的车身，他清楚得很，以季宸宁的能力，想要发现他的跟踪是轻而易举的事。

宋豊看着车子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担心，正踌躇着要不要跟上去时，身旁又停下来了一辆车。

车窗降下来，裴以川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搭在车窗边沿上，神态慵懒:“宋特助先回去吧，我去看着他。”

不过前面的方向与临江别墅背道而驰，他究竟要去哪呢？

出了繁华的市区后，前方黑色的迈巴赫开始慢慢地加速，裴以川皱眉跟着加速，但闪过一道弯后，他看着前方突然加大马力并迅速消失在视野里的目标，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但随之而来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季宸宁的迈巴赫是实打实的顶级跑车，而他座下的这辆帕加尼风神向来以性能著称，还没有试过飙车是什么滋味。

“不必。”男人甩下这两个字后便弯身进了驾驶座，关上车门后便驶出了地下车库。

裴以川松了口气，虽说飙车的确可以让人肾上腺素上升获得快感，但那是年轻的纨绔子弟才会有的行为，季宸宁已经多少年都不曾这般疯狂过了。

他收起了一开始的嬉皮笑脸，直觉这两人之间恐怕不是小吵小闹，而是出了大问题。

黑色的迈巴赫停住不动，窗户也没有关，裴以川下车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冷静无比的男人。

他一手搭在车窗上，西装外套早就已经脱掉，里面的衬衫扣子开了三颗，露出小片紧实的胸膛，发丝在方才的罡烈的夜风吹拂下早就已经失去了原本整齐的模样，但凌乱之下却又让他多了种颓废的美感。

男人瞥了一眼窗外站立的裴以川，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眸光流转间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有一种冰冷的妖异，与以往正襟危坐的豪门掌权人大不相同，像是一个满不在乎的浪荡子一般。

飚了两圈车，总算让他心里的烦躁去了些。

季宸宁从车上下来，半只眼神也没给伫立一旁的发小，他一手推了把车门，一手抄兜向前方走去。

裴以川愣了一下，转身看着男人的背影，忽而抬头看向上方霓虹灯闪烁的明晃晃招牌——volar。

volar是南城西横路有名的清吧之一，不少精英人物会选择在下班后来这里消遣一会儿，当然消费也并非一般人能承担得起。

不过季宸宁会来这种地方，真是见鬼了。

不曾多想，眼见着男人已经推门进去，他连忙随着他的步伐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还没有到营业的高峰期，volar里人并不是很多，优雅的轻音乐蔓延在每个角落，三三两两的客人散落在卡座和“u型”的吧台周围与朋友调笑着，这里容纳度很高，除了亚洲面孔外，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季宸宁一进去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尽管灯光昏暗的情况下看不太清面孔，但若隐若现的侧脸轮廓与挺拔的身材还是忍不住让人想吹口哨。

男人面色沉郁地走到吧台旁坐下，手指敲了敲台面，立刻有穿着制服打领结的调酒师过来:“先生，需要点什么？”

“威士忌，纯的。”季宸宁闭眼扶着额头，神情冷漠，气质凛然

调酒师还想询问得更确切一些，但瞥见男人微阖的眼眸时又下意识的不敢打扰，好在他身后走近一个年轻男人，替他开口道:“尊尼获加的黑方，两杯。”

调酒师立刻点头转身离去。

裴以川在季宸宁身边坐下来，目光扫了周围一圈，颇有些无奈:“你想喝酒，居然还跑这里来了？”

太打眼了。若是有人认出季宸宁来，说不准第二天季氏总裁夜泡酒吧的新闻就得登上全国各大报纸头版头条。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裴以川皱眉询问，终于收起了最初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从今晚季宸宁反常的行为来看，绝对是出了大事。

“先生，您的酒。”

调酒师端着两个玻璃杯过来，礼貌地推过来后便转身离开。

褐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只有少许，显得晶莹剔透，麦芽似的酒香蔓延，让闭眼未曾动过的男人睁开了眼。

他伸出手抓住桌子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裴以川目瞪口呆，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男人便再度招了招手，示意调酒师再来一杯。待褐色酒液再次添进后，他又一饮而尽。

这次裴以川不再无动于衷，他急忙夺过男人的杯子道:“你疯了？哪有这么喝威士忌的？”

威士忌是烈酒，照季宸宁这么个喝法，就算他酒量再好也得晕。

两杯烈酒下肚，季宸宁的目光还很清醒，手中的杯子被人夺走，他不耐烦地伸手去抢:“拿来！”

“你到时候喝得酩酊大醉回家，程程怎么想？吵架了就解决矛盾啊，你又不是小年轻，还学人在这借酒浇愁。”裴以川一脸的嫌弃，话中带刺，试图套出好友的话来。

季宸宁到底有些醉了，听到裴以川的话后嗤笑一声，“我就算是喝醉了又怎么样？她反正很快就要走了，还要跟我分手……”

男人微微低头，垂落下来的发丝遮盖住了凶狠的眼神:“恐怕就算是我今天死在这里了，她也不会管我！”

这说的当然是气头上的狠话，按照今天程稚心还给季宸宁打了两通电话的情况，两人怎么也不可能决裂到这份上。

不过小妮子说分手倒是真严重了。

裴以川没有漏过他口中之前的话，忙问道:“你是不是弄错了，程稚心在你身边好好的，她能跟谁到哪儿去？”

“我倒是也希望她能在我身边好好的。”季宸宁自嘲地笑了一声，夺过自己的杯子又添了一杯威士忌，他举起杯子，眼神迷离地看着灯光下闪烁着光彩的玻璃，似乎是在追忆，“可是她非要离开我，我能怎么办？她非要跟璟然走，我能怎么办？”

经验告诉他此时应该伏低做小同二弟争抢，可他与程稚心明明那么相爱，凭什么还要同别人争？

“季璟然？”裴以川皱眉，仔细地思索了片刻后，又询问了几声，才总算在季宸宁支离破碎的交代中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知事情真相后，他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季宸宁心头郁结到要借飙车和饮酒来抒解苦闷，这题实在是无解。

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裴以川皱着眉跟在季宸宁后面绕了大半个南城一圈，最后在临近市中心的时候慢慢地停了下来。

脚下油门一踩到底，银色的跑车如同闪电一般消失在了原地，带起的风卷起了一地落叶。

随着车速的提升，裴以川的视野中很快就出现了季宸宁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对方速度很快，像是夜色中一道模糊不清的鬼影一般，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

看着重新合拢的办公室门，季宸宁神情莫测，继而闪过一丝自嘲。

越往郊外开，公路上的车辆越是稀少，裴以川看着时速表上明晃晃的“280”，不仅倒吸一口凉气。

早知道高速公路也才限速120，季宸宁如今直接飚上了280，先不说被秩序员发现他们两个都得吃处分，在夜色中保持这么高的时速也太危险了。

裴以川一咬牙将车速再次提了上去，但随着他靠近，前面的迈巴赫也提高速度再次与他拉开了距离。

季宸宁走的又急又快，大步流星向前，俊容面若寒冰，宋豊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他估摸了一番对方要去的方向后，立刻从口袋里拿出的车钥匙。

哪知宋豊刚拿出钥匙便被男人一手抓了过去，后者面容冷峻:“你先回家吧，我自己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