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倪川道：“荼蘼，有些时候，话也不能说地过于绝对，就好像你先前说过，永远不会离开那个叫渊的兽人，现在却……”

“白倪川。”

他说着，就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却被对方偏转头颅给躲开了。

苏荼蘼冷冷看着对方，道：“别碰我。”

他走到苏荼蘼身边顺势坐下，垂眸打量了一眼苏荼蘼的脸，忍不住道：“荼蘼，你憔悴多了。”

苏荼蘼吸了一口气，才道：“以前的苏荼蘼没有心，但是现在有了，而且这颗心，已经有了自己的主人，永远都不会改变。”

纵使离她这么近，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走近她的内心。

她不爱任何人，甚至都不爱她自己。

白倪川还没说完，苏荼蘼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不，我和以前不一样了。”而听见白倪川的话，苏荼蘼果断地失口否决。

她裹紧了自己的兽皮披风，这是渊的披风，纵使上面染了血迹，她也舍不得洗掉，因为这上面有渊的味道。

白倪川循声看去，却发现苏荼蘼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看着眼前跳跃的火苗，神情清冷，“我不说，不代表我察觉不出来，你别把我当成周巡他们那样只能被眼前利益迷住双眼的笨蛋。”

“其实一开始，从你想让李教授做玻璃制品开始，你就已经计划好了，用他们的贪婪来引诱他们用现代的知识制作出害人的毒药，让兽人们对药物上瘾产生依赖，从而听命于他们。”

“只要他们被这种能够在这个世界作威作福的优越感驾驭住，彻底迷上这种感觉并且渴望更多的时候，第一步就完成了。”

但是在这里才短短一年时间，她却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是一只未开化的野兽。

“荼蘼，你不恨我吗？明明对周巡他们，你的怒火这么大。”

许久，白倪川才开口，却是怎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恨你？我怎么敢？”苏荼蘼忍不住笑了起来，“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在你的眼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随时都能被你捏死的小人物而已。”

“况且就算恨，我现在又能怎么样呢？”苏荼蘼闭上了眼睛，痛苦的神情转瞬即逝，很快就被闭上的眼睛遮盖住了。

她真的很累，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她现在即使特别痛恨白倪川，恨不得直接亲手杀了他，却连抬手都觉得几乎要花费所有的力气。

“你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拖住夜煞族的兽人们，然后让渊顺利进入炼狱城，他们就再也无法伤害到渊了。

安抚下众兽人的情绪以后，她就会帮渊，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除此之外，她不会再去想任何的事情。

但是就在苏荼蘼以为白倪川已经离去的时候，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冰冷修长的手给握住了。

苏荼蘼吓了一跳，身体忍不住一哆嗦，抬眼就是白倪川那张放大的俊脸。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脸上的金丝边眼镜也被他取了下来，其实他并不是近视，苏荼蘼以前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戴眼镜。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没有笑意的白倪川，少了平光镜的遮挡，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昔日的温润如玉，优雅若谪仙，他俊美清秀的长相上，却有着一双极为深邃的眸子。

明明是漂亮的琥珀色，却会给人一种只要和他对视就仿佛能够被他吸掉灵魂的感觉。

而他不笑的时候，温柔就会顷刻间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郁和冷沉。

有那么一瞬间，苏荼蘼因为这双眼睛身子一抖，她竟然觉得害怕。

就在那么一瞬间，白倪川的身子就已经猛地向前，将她一把扣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回过神来的苏荼蘼终于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但是奈何她现在身体本来就很虚弱，晚上的烤肉没有了盐，她根本吃不下去，只吃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因此体力也跟不上。

而白倪川，他虽然看着很瘦，力气却并不小，扣着苏荼蘼的手就好像一把铁壁，让苏荼蘼的一切挣扎都成了徒劳。

她只能抬头看着白倪川，狠狠道：“白倪川，你想干什么？别让我看不起你！”

“荼蘼，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说我喜欢上你了吗？”

苏荼蘼冷声道：“像你这样的太子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如此执着我？”

“我对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自从遇见你。”白倪川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荼蘼，眸色深深，“荼蘼，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懂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苏荼蘼冷哼一声，道：“白倪川，虽然我变了，但你却一点都没有变。”

他最擅长的，就是这样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自己，总是那般云淡风轻，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像一个造物主一样看着那些人争地你死我活。

“之后，再让周巡也无意中知道夜煞族眼下的危机，他就会利用这一点，说服二长老，将所有人的攻击都转移到渊的身上，渊一日不离开，兽人们一日不会平息下来，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渊吧。”

“骗了这么多，将所有人都耍地团团转，却不得不按照你的意愿去做着事情，白倪川，不愧是你。”

就在苏荼蘼陷入沉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她抬眼，就是白倪川温柔的笑意，他一席白袍走了过来，身上披着浅灰色的披风，精美温润的五官，出尘的气质，宛若落入凡间的谪仙。

苏荼蘼说到这里，苍白的脸色已经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看着白倪川的眼神，甚至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上三分。

洞窟内再度变得沉静，白倪川看着苏荼蘼，虽然表情依然无懈可击，但是他藏在袖下微微收紧的手，却出卖了他。

一个人就算有着再强大的面具和自制力，能够撒谎也面不改色，但是身体的一些本能反应却不会骗人。

白倪川手一顿，倒是坦然地收回了手，状似感慨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冷漠，疏离，高贵，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