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来到秦老夫人的床边，秦老国公将屋里所有丫鬟婆子全部打发，这才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早知道自己那一脚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他当时就不会那么冲动了，只是有钱难买后悔药，他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秦世子被秦老夫人刚刚被踢到的模样吓坏了，这会儿根本就不敢开口为小祁氏求情，在他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干脆将目光转到秦老夫人的房间那一边。

看到秦世子的反应，小祁氏的心彻底凉了，挣扎着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秦老国公就是这府中的天，那些丫鬟婆子根本不敢给她说话的机会，用帕子堵了她的嘴，就强行将人架着离开了。

在身边的丫鬟婆子过来抓她的时候双眼眼祈求地看向一旁的秦世子。

秦老夫人经过府医的医治和丫鬟婆子的整理，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了很多，可是她呼吸微弱，嘴角还有血迹不断流出，任谁看了都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那婆子中的泪水，秦老国公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揪了起来，抬脚向屋里走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双腿都在发抖。

夫妻几十年，两人一直相互扶持，一同面对着风风雨雨，如今……

看着秦老国公眼中的伤痛，秦老夫人轻声安慰道:“国公爷，老婆子我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这时候离开也算是高寿了，只是以后就留下你一个人……”

眼见秦老国公站在门口不再往里走，那婆子流着泪提醒道:“国公爷，老夫人的时间不多了，您最好快一点……”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那婆子的话后秦老国公还是不由自主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向屋里走去。

“都是我的错，刚刚如果不是我那么冲动，你也不会……”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秦老夫人不想听秦老国公说那些自责的话，她将人找来是有很多事要交代的。

“国公爷，我的时间不多了，家里的事要和你交代清楚，以后就没机会。”

一想到那婆子眼中的泪水，秦老国公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那道他走了几十年的门突然给他一种恐惧感。

他既然要处理了端木焮，自然不会将孩子留在她的身边，让那孩子将来有恨自己的机会。

明白了秦老国公话语中的涵义，秦老夫人心中满意，闭了闭眼，积攒了一些力气后，这才继续说道:“国公爷，邈儿他年纪还小，很多事还不明白，你要仔细教导，以后给他选一个合适的妻子。”

“好！”

虽然对那个孙子不满意，可他毕竟是自己唯一放在明面上的孙子，就算他再生气，也只能同意。

得到秦老国公的承诺，秦老夫人满意的将头靠在秦老国公的手上，任由嘴角的血迹流到枕头上，声音虚弱道:“我就快不行了，想见邈儿最后一眼……”

“我这就将人叫进来。”心疼地帮秦老夫人擦去嘴角的血迹，秦老国公扬声对着门外喊秦世子进门。

秦世子一直都侯在一旁，在知道秦老夫人情况不好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总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可是他又想不出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听到秦老国公喊自己，匆忙走进屋里，看到藏在床上，嘴角不断流出鲜血的秦老夫人，眼眶一热快步跪到床边，口中不断喊着“祖母”。

看着难过秦世子，秦老夫人，虚弱的抬起一只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傻孩子，是人都有这一天的，祖母只是走的匆忙了一点。”

“祖母……”

秦老夫人的柔声安慰让秦世子更加难过，同时也更加后悔刚刚没能阻止她为自己挡下那一脚。

“不哭了，祖母时间不多了，有些话要交代给你。”

“祖母您说，孙儿什么都答应你。”

“好……”秦老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拉着秦世子的手，认真说道:“祖母知道你不喜欢祁氏，等以后让你祖父帮你找个合心意的。”

御赐的婚姻没有休妻或者和离一说，明白秦老夫人话中隐含的意思，秦世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却还是痛快应了一声“好”。

“那端木氏……”

听到秦老夫人提到端木焮，秦世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安，不等她说完，就着急道:“祖母，焮儿的孩子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您就要做曾祖母了……”

听着秦世子维护端木焮，秦老国公下意识抬脚，却在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秦老夫人后，咬牙将脚放下……

“国公爷，咱们府中子嗣艰难，能留在身边的更少，端木那丫头腹中的孩子是邈儿第一个孩子，不论是男女，你都要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这是自然。”

“你有什么心愿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完成。”用力握住秦老夫人的手，秦老国公难过道。

“我都这把岁数了，还有什么心愿……”苦涩一笑，秦老夫人认真道:“咱们府中那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邈儿又太年轻了，你以后可要盯紧了他们……”

自己是秦老夫人之下府中唯一的女主人，小祁氏自认在秦老夫人突然病倒后过来侍疾做到了一个孙媳妇儿的本分，却怎么都没想到秦老国公一言不合就将她关进佛堂。

“端木媱和夜裬凨害死了咱们的七郎，又连累了你受如此重伤，我现在不能找那两人算账，就先从他们的妹妹或者表妹身上找些利息回来。”

听到秦老国公的话，秦老夫人不但没有安心，反而提醒道:“小祁氏也就算了，她虽然顶着正妻的名分却没有任何靠山，国公爷只要做到面子上过得去，宫里那位说不出什么也就是了。端木焮背后有护国公府，你可千万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提到端木焮，秦老夫人不由想到她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惩罚了小祁氏，秦老国公心中的戾气减轻了不少，再看一旁端木焮让人送过来的名贵药材也不那么讨厌了。当然，他也不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药材就放过端木焮。

就在这时，侍候在秦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从屋里走出来，流着泪对着秦老国公俯身行礼道:“国公爷，老夫人请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