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且不说顾思常这些年，从他做小哑巴缩在刘家村那个破落院子里，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忍受着无数人的嘲笑歧视也要一心求学的执着，光是从他治好嗓子苦读这些年，就万分不易。

信的最后面，有落款时间，正是顾思常被关押在大理寺的那那几天。

穆妍妍看着草纸上字迹端正，笔力遒劲的字体，眼角慢慢发热，然后一点点变得湿润。

这是一份诀别信。

可，正因为相信，她才知道顾思常是真的冒着触目圣上，打定了要丢官负罪，也要抗旨不遵。

原来那个时候，顾思常为了不连累自己，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穆妍妍看着草纸上的每一个字，眼眶愈发湿润，手指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将草池贴到到自己的胸口。

功名好不容易考上了，她也不愿意看到顾思常为了自己就放弃仕途。

她相信，顾思常不会是像长公主说的那样，以后等她年老色衰了，就不喜欢她，就会另找别的女人。

她相信，顾思常会信守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样，就算婆母，顾小曦，顾思常不会埋怨自己，她也会痛恨自己，是自己拖累了顾思常。

既然当初思常都可以为了不拖累自己甘心赴死，那她……如今也愿意为了顾思常的前途，名誉，做出牺牲。

“思常，你一定要好好的。”

“思常……顾、思、常……”草纸贴在胸口，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呢喃着顾思常的名字。

大堂整洁干净，使女将木托盘放在大堂中央的一个圆桌上，一低头，正好就瞅见圆桌的茶盘下面压着一个书信一样的东西。

侍女将茶盘下的信封抽出来，能到相府做事的婢女，多少都是认识一些字的。

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和离书。

使女看清之后，脸色大变，大叫着跑了出去:“不好了，不好了，相爷，小姐走了！”

得不得回应，侍女面带疑惑，借着虚掩的门缝朝正堂后面的里间望去，又喊:“小姐，您是起了还是没起？是相爷吩咐要奴婢送早膳过来的。您若是还没起，奴婢这就进去帮您梳洗。”

语毕就单手托着木托盘，另一只手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她呢喃出这句话，摁在胸口的手掌再次用力，只恨不得将草纸摁入骨血，楔入灵魂之中。

翌日。

看完全部的字迹后，穆妍妍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有使女端着黑漆木托盘，上面放着早膳，正准备进入布菜。

才刚走到小楼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的，以为小姐已经起床，就站在门口规矩的询问:“小姐，您是已经梳洗好了吗？若是还没熟悉，奴婢愿意侍奉小姐梳妆。”

屋子的正堂里，安静如斯。

看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是顾思常对她的爱意和担忧。

这是顾思常在被关在大理寺里，性命攸关的时候，也不忘记想要给她留书一封，想要让她珍重自身，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