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应该姓顾，他是你的孩子。”

“对啊，他是我的孩子，我亲生的儿子，这与您又有什么关系。”顾浩然站了起来，他的身材本就高大，气势全开的时候自然很是逼人，哪怕顾云也是出自杀场，仍感受到了一丝窒息感。

“在我手里又如何，不在我手里又如何，莫非候爷认为秦帮能为您所用？”顾浩然挑了一下眉，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为父老了，拿秦帮有什么用。”顾云心中有数了，秦帮八九不离十是这孩子的。

“你娘是老秦帮唯一的女儿，在你手里也不奇怪。”顾云盯着儿子的眼，想看看他话的真假。

“他……姓秦。”在顾浩然无情的打击下，顾云略清醒了一点。

“为父问你，秦帮在你手中，那你便是秦俦对不对？”他的态度，让顾云已确认了自己的判断。“秦俦与穆家那个有个儿子，是不是就我的亲孙子？”迫不及待得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顾浩然明白了，他就是冲着睿儿去的，不由冷笑，这种时候想起来了，那谨儿的出现，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他故意为之？

“当年我是怎样上的族谱，您不会是不记得了吧，需要我来提醒一下吗？”见他不说话，顾浩然故作深思得想了一下，继续开口。

“候爷打听这么清楚，是想让那孩子认祖归宗吗？”顾浩然冰冷的腔调，没有浇灭顾云激动的心情。

“你是说，他是！”急于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这府里，我被下人骂作野种，蓄生，废物的时候，您可曾想过我是您的儿子？”再次提到这些事情，顾浩然已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如局外人一样，讲述一个他人的故事。

他有安安了，还有睿儿，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另外，还有一个乖巧的养子，想来所过去承受的一切，为的就是迎接他们的到来，即是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如今，这个儿子有出息了，你便认了，也成，谁让我身上流着你的血呢。”他们的父子关系是决裂了，可从未把话挑明过。“可您记住了，你儿子叫顾浩然，他姓顾，而秦帮那位，他姓秦，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对小孩子们的感情也越发柔软起来，特别是那种懂事又无辜的孩子，这样的父亲更让他恶心，而这样的家，他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踏进一步。

若是一年前的顾浩然定会冷笑一声，大步离开，可现在却有些迈不开腿，不是对他有了感情，而是觉得他很可怜，这人一辈子好像就是这了一个门楣而活着，真累。

心下一个念头转了出来，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开了口。“我本质上只是一个庶子，不是吗？”

顾云有脸色更颓废了，他的嫡子在，他哪还需要这样来求他。

“您也别急，大哥可还活着呢。”那人也该出来顶顶事了，等这京城的事了了，他便会丢开镇北军那一摊子，与安安一起回穆庄，让所有的事都回归到正轨上。

“什么？你是说浩天……”顾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大哥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为了他的安全，我把他送到了邪医那。”不能直接告诉他们大哥的下落，否则会影响到安安的布局，等夜贤启上了位，什么都好说了。

“真的吗？”

“邪医许诺，不出半年，他便可以痊愈而归。”半年的时间足够了。

“你没骗我？”顾云仍在怀疑中。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别以为，我愿意管这镇北军，愿意当这个顾浩然，若是可以，我希望我从未出现过。”顾浩然盯着他的眼，极为认真得继续。

“所以，你的嫡子出现后，希望你忘了你曾有过我这个儿子，我也用我这几年吃的苦还了你的生恩，我们互不相欠了。”

说完他想说的，不再等反应，大步离开，徒留顾云呆坐，吸收他这几句话的含义，半个时辰后，顾云终于动了动，也表明他理顺了所有的信息。

首先，顾浩然与秦俦的确是一个人，他与穆静安也确实有一个儿子。

其次，他不会让那孩子入他顾家宗，进他顾家的谱，原因很简单，这个这家没把他当家人，他也没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人。

最后，那便是大儿子还活着，他的嫡子还活着，很有可能半年后便会归家，按理说有了最后一条消息，他就应该高兴才对，儿子失而复得不说，他也不和再看那个逆子的脸色过日子了。

而且子嗣这一块，他也对得起祖宗了，可为何，他仍觉得这么悲凉，明明是个不喜欢的儿子，是个他不怠见的儿子，甚至根本不想他出生的儿子，真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万般愧疚。

他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样，让一个孩子居然愿意抛却自己的身份，出生，姓氏，甚至姓名，到了手的权势也可弃之不顾，明明这些东西都很重要。

可再不明白又如何，今个算是把话都说开了，那孩子真的不欠他什么了。

顾云的情况如何，会想些什么，会不会接受，顾浩然都不想再去管，只要他不来打扰他与安安就好。他今个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为了也就是这么一条。

若那人还有点良知，最好，若是没有，他会让那人知道什么是良知，他再也不是那个任人逼迫的顾浩然了。

扮回秦俦回了穆府，明明他都认为自己收敛好了，可穆静安仍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什么也不问，也不说，走过来依偎到他怀里，用行动表示她在，她会一直在。

这时秦俦才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不在意，也不是真的能那么干脆，舍掉血脉亲情，也不是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嗅着她的气息，心才真正的平静下来。

“今天他乖吗？”伸手搭到她的肚子上，小东西似对他的问题不满，动了动。

“他呀，见了你就不乖了。”穆静安也伸手摸了摸，这孩子半天没个动静，见到他爹，便有的反应，就不知是喜欢他爹，还是嫌弃他爹。

“是吗？看来是个小调皮啰。”见四下无人，秦俦学孩子们的样，把耳朵贴到穆静安的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只可惜什么也没听到，到是脸上挨了小家伙的一下。

穆静安皱了一下眉，这下有点疼。

“我闺女到是劲挺大。”秦俦直乐呵。

“说不定不是个女儿呢。”穆静安真不想打击他，可事实上真没法如他的愿。

叫自己回来的目的，顾浩然弄明白了，话也说清楚了，转身便想离开。

“浩然，你不能眼睁睁得看着我一脉绝了后啊？”顾云似一下老了好几岁，有些无力得第一次用肯请的语调同顾浩然说话。

他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如重锤敲在顾云的心上，他承认了，是承认了，承认了顾浩然与秦俦是同一个人，可那又如何，他将自己的血脉一分为二，一半交给了顾家，一半交给了秦家。

你不能说他有错，必定自己这些年对他并不好，他挑起顾家，已算是报了他的生恩，至于秦家……他无权过问，单凭给秦澜清下药一事，又忽略她至死的这一条，他什么权利都没有了。可是……

“您希望在我手里吗？”莫非他们知道了些什么，心中盘算，面上不显。

一想到后代子孙，仍不甘心。“浩然，你可以不认这个家，可孩子……”

“孩子是我的。”顾浩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比起让他有个祖宗庇护，不如我这个做爹的给他一个美满的家。是不是承祖上荫德，我不在乎，我儿子也不在乎。”

顾云瞪大了眼，他从没想过会有人有这种想法，而且有这种想法的人，还是他的儿子，第一次开始后悔当年对他的忽略与无视。

“噢？”顾浩然不置可否，他与安安的事，迟早会暴光，伴之而来的便是他的身份，也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瞒过这个人，必定稍稍用点心的人，用他所了解的一切，就应该会猜到秦俦与他是一个人。

只是这人对他不上心而已，就是不知这迟来的明白所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