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眼睛清澈中带着朦胧，是十分矛盾的集合体，那种感觉，就像是星空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迷人又危险。

“咕咚……”锦江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口水，润了润因为过度紧张而开始干涸到能感觉到痛的嗓子。

但这样的死气并不同于那种尸体上边的死气，倒更像是活死人身上的。

锦江也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话，还是没有酝酿好，只是跪在一边，低垂着脑袋，什么都没有说。

锦江还是没有抬头，林凡坐的近，能明显的感觉到，锦江身上笼罩着一层死气。

越是这样，锦江心里就越惴惴不安，尤其是被强迫着看着林凡眼睛的时候，他更加慌张了。

林凡并没有碰到锦江，他不好那一口，只是伸手在锦江的眼前晃了晃，锦江就跟着他的手抬眼，看向了林凡的脸。

暗黄色的灯光打在林凡的侧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十分的温和。

林凡依然是静静的坐在原地，冷冷的又平淡的看着他，好像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又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出手给予他严厉的惩罚。

“说吧。”林凡将锦江的目光拉过去之后，便单手撑着下巴，倚着沙发靠背，看着锦江。

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显得底气十足，不论什么时候都亘古不变的眼神淡然的形式一泉古井，没有任何波澜。

锦江最终还是没能抵抗的住心理压力，将出发北疆之前，再红芙天府之中跟宋易之间发生的矛盾说了出来。

低着头不看林凡的眼睛，说这种话都费劲的很，锦江现在还是盯着林凡的眼睛说出这一切的。

他眼神里的慌张就没少过，说到最后，额头鬓角都是豆大的汗珠子，不断滚落到前胸的衣服上，顿时就湿了一大片。

但锦江现在并不觉得，温和的林凡就是不可怕的，尤其是在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他就更加害怕，管是什么时候。

锦江彻底慌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宋易会这么破罐子破摔。

也就是因为今天这件事情，让锦江彻底明白过来，绝对不能在林凡面前耍任何小聪明，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听完锦江的话，林凡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动作，只是垂着眼睫，低低的看着地上瘫坐着的人。

他嘴角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似笑非笑，该怒不怒，该嗔不嗔的。

锦江没有抬头，便也没有看见这个弧度，不然，说不得又要多想，再给自己吓哪好坏。

林凡能明显的发现，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锦江变得无比小心翼翼，无比想留下。

就像是被主人丢弃过一次的小狗，再也不想离开主人，于是生怕自己犯下一点点的错误，惹得主人不高兴了，将自己丢弃。

虽说，林凡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想法，可锦江在这件事情上边，并没有什么安全感。

“宋易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你这算是不打自招了。”林凡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伸手，抬起锦江的脑袋，戏谑道。

宋易只是提醒林凡注意阿正，他早就已经打消了告发锦江的想法。

事实上，只有锦江一个人还觉得宋易会来找林凡打小报告。

他并不知道的是，锦江就算是要告发他，也绝对不会私下里说，而是会当着锦江的面说。

私下里说真就算是打小报告了，往大了说，还有种窝里斗的嫌疑。

宋易知道林凡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行为的，当然不会去自寻死路。

就算是阿正那件事情，宋易也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才做出来的蠢事儿。

若是正常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别的不说，光是林凡那一座大山就已经够受的了，后边还有老严，他除非是想死。

听到林凡说宋易没有告发自己，锦江当时就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林凡的手指掐的不浅，主要是锦江现在情绪不稳定，若是不用力气，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脸。

也便是因为这样，锦江的脸上，落下了红红的指甲印，但锦江并不觉得疼，依然在发愣。

“你也滚回京都去吧。”林凡松开了手，似乎是轻嗤了一声，但锦江没敢看他，所以不能确定。

“主人，我……”锦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眼里马上就氤氲出一层恐惧的气雾来，慌张的手足无措，竟然下意识的抱住了林凡的小腿，仰着头，问道:“您要赶走我吗？”

林凡垂眸看着锦江，他现在竟然凭空生出一种，眼前人缺少一条尾巴的感觉。

也不能怪林凡有这种感觉，实在是锦江现在的模样，就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大型宠物狗。

还是那种被丢弃过一次，有了心理阴影的大型宠物狗，林凡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动，但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被任何人捕捉。

因为，很快林凡就抬起了手，他往锦江的方向伸了伸，锦江先是愣怔，后来心领神会似的，直接蹭到了林凡掌心。

手掌切切实实的接触到了锦江那有些柔软的发丝，林凡才回过神来，眼里的神色顿时恢复了清明，当即收回了手掌。

锦江早先没有过来请罪，就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宋易一直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是没有机会说出这件事情的。

可今天，宋易偏偏，就是在锦江眼皮子底下，跟林凡耳语了。

锦江心中破防，不敢再看着林凡的眼睛，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

“主人，我知道，宋易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您了，我没有主动来交代是我的错，我对他出手也是我的错，请您惩罚！”

“怎么个意思，这是……”林凡着实是被锦江的动作给搞得懵逼了，坐在沙发里边，都僵住了。

就算是瘫软到了地上，锦江还是说出了请罚的内容，可见他是多想留下来。

谁都知道，主人还愿意惩罚，就证明还是要犯了错的宠物或者是下人的。

但若是连惩罚都没有了，那就会彻底被遗弃了，连留下的希望都没有。

从林凡的角度看，甚至会有一种，锦江就没有说话意思的错觉。

林凡一开始也只以为这是一个错觉，但时间长了，等的不耐烦了，锦江都还没有开口，他不由得伸出手，将锦江的视线拉倒自己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