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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19章方兴调停4

  • 作者:姬为毅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2-01-26 23:51:16
  • 字数:7132字

公叔夨道:“鲁侯戏前番便是在曲阜宗庙外设下埋伏,诱捕我鲁国长公子括,又诛杀鲁国一众大夫。今日,他想必以己度人,把我们也想象成恶人,在五父衢设兵擒杀他,故而逡巡不进。”

卫侯和这才领悟,连连摇头。

今日,卫侯和亲自在五父衢主持和谈,为了避免和谈期间出现意外,他特地派重兵守护,不敢放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可眼看着约定的时辰已到,众人悉皆到齐,却迟迟没见鲁侯戏的身影。

五父衢是鲁国最著名的通衢大道,乃是鲁国开国国君周公旦所建,他为迎接周成王东巡,专门在曲阜城外修建大道,道的正中央设有郊祭南天的祭坛。只因督建此衢的是鲁国著名匠师五父,故而以其名名之,取名五父衢。

卫侯和道:“何以见得?”

伯阳摇了摇头,方兴知道,鲁侯戏是伯阳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骇人听闻的曲阜血案刚过去不久,伯阳绝不会轻易将那惨景遗忘。在伯阳身旁,王子友面无表情地等着,洛乙丑和巴明左右侍立着。在方兴对面,邾子难掩惶恐之情,而公叔夨则是摩拳擦掌,似乎已等得不耐烦。

时至夏末,日晒三竿,闷热无比,众人心中都按捺着怒火。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在拖延了整整两个时辰后,鲁军阵中总算驶出一乘车驾,车上挂着白牦,朝和谈地点缓缓开来。众人定睛一看,所来的只是普通驷车,绝不是鲁侯戏的车驾。看来正如公叔夨所料,鲁侯戏不愿轻易赴险地,而是派出特使。只不过,鲁侯此举不亚于公然挑衅,完全不顾把卫侯和看在眼里。

“好恼!”卫侯和向来风度儒雅,此时也受不了这等羞辱,几乎要骂出声来。

公叔夨冷笑道:“鲁戏为贼胆虚,我看他是不敢来!”

就在鲁国使臣抵达五父衢时,车上走下一人,举止轻狡,神色倨傲。

“阉人连奴!”公叔夨认得此人,失声大吼道。

“阉人?鲁侯派了个阉人来和谈?”这下,众人彻底炸开了锅,人人面带愠色,此时但凡有人一声令下,连奴很快就会被剁为肉泥,乃至挫骨扬灰。

这时,只听斥候来报,曲阜已有兵马出城,正是鲁侯的车驾,还带来鲁国中军相随。可当鲁侯的大部队距离五父衢只有三里之遥时,却停步不前,卫侯和数次派副将前去催促,鲁侯都以各种理由推脱。

卫侯和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自古劝架最难,这个调停人,寡人不当也罢。既如此,那就各请自便吧!”

连奴也不客气,袍袖一甩,便要下台。

公叔夨哪里忍得,他早已取剑在手,伸出一脚,便将连奴绊了个狗啃泥,接着狠狠将那阉人踩在地上。连奴在后宫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罪,吓得屁滚尿流,连连乞饶。

王子友忙劝道:“公叔,不可无礼!”

公叔夨道:“大宗伯放心,我不杀他。”

王子友又道:“还是放他回去报信为妥。”

公叔夨斩钉截铁道:“此人作恶多端,我恨不得挖他的心,剐他的肉!”于是用力薅住其勃领,单手便将连奴拎到悬空,对其从人道,“回去告诉鲁戏,要战尽管来战,躲躲藏藏算甚么道理?这阉人我先留他狗命,你们还不快滚?”

那些鲁国来人吓得亡魂皆冒,哪敢多言,抛下连奴,匆忙逃归鲁营。

公叔夨这才将连奴放下,吩咐左右,将他押解回营,严加看管。

既然鲁侯完全没有和谈的诚意,那么一切又回到从前,公叔夨与邾子与众人告辞,便回本营整饬兵马,各自布防备战不提。卫侯和调停无果,觉得面上无光,正准备拂袖归国,却被方兴劝住。

方兴道:“卫侯不必沮丧,鲁侯如此无礼无信,本在预料之中。”

卫侯和奇道:“方叔,此话怎讲?”

方兴笑道:“卫侯为斡旋鲁乱而来,是为了让鲁国安定呢?还是让鲁侯罢兵呢?”

卫侯和不明所以,问道:“这二者……莫非有何不同?”

“自是不同,”方兴道,“想让鲁侯罢兵,则必先杀公叔夨而后快;若想让公叔夨罢兵,则必逼鲁侯退位、改立公孙伯御。既然鲁侯与公叔夨势同水火,除死方休,那就算是当今天子亲自来劝和,怕也是无功而返。故而,罢兵绝不会让鲁国安定。”

卫侯和略有沉吟,点头称是,旋即又问:“那如何让鲁国安定?”

方兴又笑道:“卫侯驻兵于此,鲁国便安定有望也!”

卫侯不解道:“计将安出?”

方兴道:“鲁国苦战久矣,鲁侯手下都是鲁国人,公叔夨率领的也是鲁国人,都是骨肉手足,何苦刀兵相见?我观战数日,不论是鲁侯伐公叔夨,还是公叔夨伐鲁侯,士卒悉皆怠战,故而战斗虽然频繁,但双方伤亡很少,便是此故。卫侯此来调停,鲁人翘首以盼,他们并不关心谁当国君,只求早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卫侯和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方兴又道:“然而今日五父衢之会,鲁侯戏毫无诚意,执意再起兵端,民心尽失,已不得人和,其失之一也;曲阜城固,鲁侯戏却弃城而出,其手下无善战之将,已不得地利,其失之二也;鲁侯戏刚愎之大,逆天而行,以至与大周、卫国结仇,已不得天时,其失之三也。有此三失,鲁侯戏必败无疑,卫侯何必灰心,静观其变即可!”

卫侯和听罢,抚掌大笑:“方叔不愧是方叔,甚合寡人之意!”

于是,卫侯和放弃了归国之念,率军后退十里,也在邾国都城外扎营。当晚,卫侯和款待大周使团,与王子友、方兴畅谈昔日镐京往事,再不挂怀今日所受鲁侯戏之辱。

宴席过半,方兴便告辞离开——他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出了营帐,他喊来巴明,便去找公叔夨。

公叔夨很是热情:“方大夫,夤夜前来,有何吩咐?”

方兴压低声音:“连奴。”

公叔夨听到这个名字,面露鄙夷,笑问道:“你要见他?阉人有什么好见的?”

方兴道:“我有件要紧之事,需提审这竖子,”又指了指巴明,“必要时,我会让他吃点苦头,不知公叔意下如何?”

公叔夨大笑道:“最好,最好!既然方大夫开口,我岂敢不允?”

于是,公叔夨喊来心腹之人,命他领方兴前往营中关押囚犯之处。

囚室幽暗,气味难闻,让方兴联想到昔日在南国鱼腹浦被囚禁时的场景,不由感慨万分。眼前的连奴奄奄一息,哪还有白天的嚣张跋扈,他见有火光闪现,吓得虬作一团。

方兴只在曲阜见过连奴一面,也没有说过话,但连奴是鲁侯戏的心腹,或许知道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活命么?”方兴厉声喝道。

“想……想……”连奴挣扎着。

“说,鲁侯戏得了商盟多少好处?”

“什么……什么商盟?我听不懂啊?”

“鲁国经鲁真公、武公两代君主挥霍,国库早已空虚。鲁侯戏若不是得了商盟赞助,如何得以收买大野贼、泰山贼?又如何筹措来这等军饷钱粮?”

“是……是齐人给的……”

“胡言!我刚从齐国回来,你敢诓我?”

方兴给巴明递了一个眼神,巴明会意,朝连奴踢了几脚。那阉人吃疼,连连求饶。

“我说,我说……是,是商盟……”

“商盟有何企图?”

“他们……他们扶持鲁侯,还有胡公子……送来不少钱财……”

“果然如此!他们此举何为?”

“齐、鲁本就是殷商故都奄和薄姑所在,东夷又是殷人龙兴之地……他们给钱给粮,想让齐、鲁为殷国,联合殷商遗民,叛了大周……”

“休想!”方兴冷哼了一声,又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说,五年前那个假冒的鲁公子元,也是这群商盟人所为?”

“正是……正是……”

“商盟之人,你可曾见过?居所何在?如何接头?”

“这……我实不知……不知……”

“快说!”方兴眼看线索就在眼前,知道对方嘴硬,赶紧让巴明动用私刑。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听连奴再无声响,巴明赶紧举火一看,却见那阉人早已咬舌自尽,气绝身亡……

方兴绝望无比,恼怒地直拍大腿。

他知道,像连奴这般惜命的宵小之人,都宁死不敢吐露商盟的秘密,只能说明,他要是活着出去,落到商盟手里,死法要比咬舌自尽还要恐怖数倍……

公叔夨哼道:“要战便战,何必罢兵?”

连奴阴阴笑道:“鲁侯倒愿意奉陪,要战便战,何必罢兵?”

连奴却不已为意,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孔。他没等卫侯和主持仪式,便提出了鲁侯戏的条件:“若要我家鲁侯罢兵,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反贼公叔夨解除兵权,流亡国外。除此之外,免谈!”

“竖子,嚣张甚么?”公叔夨闻言大怒,拔剑便要剁向连奴。

第二天大早,大周使团、公叔夨、邾子都提前到达五父衢。

“且慢,”卫侯和先出一剑,喝退公叔夨,“两方交战,不斩来使!”

“这……鲁戏好生无礼,如何忍得?”公叔夨面色发紫,骂骂咧咧大吼着。

卫侯和虽救下连奴,却并不正眼瞧这阉人,而是问公叔夨道:“鲁侯倒是提了条件,如此,寡人想听听公叔卿的诉求,如何才能罢兵?”

伯阳很是失望,低声咕哝道:“这鲁侯好大本事,竟敢毁约不来?”

方兴赶紧捂住伯阳之口,笑道:“昨晚你不是还怕鲁侯来么?怎么,现在倒盼着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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