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叫让所有人停下动作，在极低的温度下人的反应都慢半拍。听到‘碰’的一声马永年才艰难的抬起头。揉开凝结在眉宇间的雪花，眼前是一名战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眸子一缩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腿步脱力人软倒在雪地上。马永年什么都顾不了，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把战士翻了个身。

“小胡！小胡！！！你怎么了！！？”

有了地下集装箱，那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幸存者立即搬了进去。大灶房被安置在村政府附近，不但埋了集装箱还打了数条通道，彻底解决了聚集地的食物问题。

有了这举措，刘河村这边终于没人因严寒而冻死。但学校那边情况堪忧，不但食物供给困难，连战士都有被冻死的情况。

十来个人一天就能挖个大坑，没几天几十个集装箱就下了地。不但如此赵穆昌还下令将这些集装箱并列排放，中间打通按上门。每四个集装箱都会共用一个土灶和通风口，点燃土灶后集装箱内的温度堪比温室，那条件比住楼房还优越。

“小胡！！”

雪飘飘洒洒悄无声息的覆盖了残破的大地，治愈着伤痕累累的地球。没几天让聚集地完全改变了模样，只有那几栋高大的建筑还能让人依稀辨认出大致的方位。几个小黑点出现在一片银白中。黑点移动的异常缓慢，在雪地里留下一条长长的足迹。

“政委，这……这。”看着昨天才挖的大坑一夜工夫就被大雪填满，战士们都面露绝望。

栽倒在雪地里的战士面色发青，长满冻疮的脸看不出原来年轻帅气的样子。听到了呼喊他眼睫动了动，艰难的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人他笑了。

“挖！”

十几人没有丝毫犹拿起工具开始挖掘，没有人交谈只有铲子铲雪的沙沙声。

“政委……别担心，我年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小胡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只是小胡没想到这一休息他再也没缓过来。

雪还在洋洋洒洒的飘落，将眼泪和怒吼统统掩埋进这片白色中。

马永年目光从战士们瘦的脱了行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们满是冻疮的脸上，他紧咬后槽牙只说了一个字。

工作人员舌头打结，只想尽快处理让这人快点离开。“还，还有五个贡献点。”

“才五点吗？……五点能换多少汽油？”

“能换半升。”

“换吧。”

“请稍等。”女人快步走到里间，一会儿又拿着一只一升装的可乐瓶里面装了半瓶汽油。

“这是你要的汽油。”

拿到汽油后和十一个战士沉默着走出大门，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之前大声喊叫的军官走过来问。“他们刚才换了什么？”

“他们换了半升汽油。”

“半升？”

风雪中十多个战士来到校园南面的一处角落，这里紧挨着围墙，那个名叫小胡的战士就躺在这里。马永年拧开瓶盖，将手里的半瓶汽油一滴不剩的洒在小胡的尸体上，抖着手试了十来次才将打火机点燃。红色的火焰瞬间窜起，在这片白色的世界中格外显眼。

没有悼词没有哭声，只有十二个笔直的身影和最标准的军礼。模糊中马永年似乎又看到那张年轻的脸庞，他笑的开朗，总会说那样一句‘政委我没事，我还年轻。’

温热划过脸庞，不是火焰的温度，是温热中带着湿润还有浓郁的苦涩。

一支烟递到马永年面前，他微微一愣侧头看过去。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与他们一样狼狈，一样骨瘦嶙峋。“我听说过你，马政委。我姓曹，曹合泰。我是……”

“我也听说过你，生存者小队的吧？”马永年接过烟。

“没错，”曹合泰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我们小队是学校这边最大的，现在有三十多人。”

“呵呵，我们没打算加入任何队伍……”

“我知道……”曹合泰打断他，“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你们挖了几天的坑，哎……这是第三个了吧。”

马永年沉默，目光又落在那堆火焰上。小胡的容貌已经看不清了，只有红色的烈焰在燃烧。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不值得。”

“你究竟想说什么？”

“有些事你们这些当兵的不会做，那就由我去做。”

马永年皱眉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我敬重你们当兵的。你们不该这么白白牺牲。这些事本该可以避免，那些战士也不用死……只为了某人的脸面，不值得！”曹合泰说道最后脸上闪过狠戾。

“我明白你们当兵的有原则，只希望到时马政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为了这些白白死掉的兄弟。”

曹合泰叼着烟，拍了拍瞪眼看着自己的马永年，“世界变了，我知道你会明白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里面还有多少贡献点。”

大厅的工作人员是个女人，看着马永年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害怕。颤颤巍巍接过那张卡，“好，请请稍等。”

马永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大厅，身后跟着仅存的十一名战士。这些都是今年刚入伍的新兵，在他看来他们还都是些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他还记得他们刚入伍时眼里闪着的光，稚嫩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骄傲和自豪。整整一个新兵连一百二十人，末世爆发后他们连只逃出三十七个。来到聚集地时只剩下二十五个，而现在连带自己也只有十二人了。

有人说看多了死亡会变得麻木，可惜他没有。这里每个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兵，每一个都是最合格的战士。他们还这么年轻，连二十岁的生日都还没过。战士可以死在敌人的面前，但绝不可以像个卑微的奴隶一样被饿死、冻死、累死。

挖坑对强化者并不是什么难事，驻扎在刘河村的战士就算不是一阶也差不到哪儿去。村子里不缺农具，现在又找出来用于刨坑挖地。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不回去工作！！？”一个披着棉袄的军官向他们这边吼。

马永年神情木然，似乎根本没听到。那名军官看到几人的神色也是一愣，预要上前的脚步也顿在那里。

马永年走到大厅的办事处，用满是冻疮和口子的手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张磁卡。

知道刘河村那边的举措，林立即效仿。只是学校里哪有那么多集装箱，而且战士的强化度也没有赵穆昌手下的高，进度自然缓慢。因为食物的短缺，和林的不作为，有大批幸存者投奔；刘河村这边。甚至有一小部分战士也叛变，投奔到穆昌的麾下。

林不是没想过求助赵穆昌，可要去求一个团长，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况且之前他还被赵穆昌摆了一道，这口气还堵在胸口无法排解。眼下他也只能寄希望于严冬快点过去，可惜他这个希望恐怕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