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的心弦一紧，进而眨眨双眼，吞吞吐吐地极力狡辩道：“谁……谁想方设法地跟你们偶遇了？我都说了那是巧合！巧合！”

“不管是巧合也好，故意的也罢，反正从现在开始，这些都不重要了。”欧阳子渊把手搭在大爷另一侧的肩膀上，在挑了挑眉头的同时，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大爷，接下来这一路我们同行，可要多多关照呀！”

欧阳子渊一听这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进而再度伸手拍拍大爷的肩膀说：“大爷，你这是想哪去了？怎么可能是我们跟你走呢？那当然是你跟我们走了！”

大爷听到这里，急得眼珠子都猛地往外瞪了瞪，进而特地提高了音量，格外激动道：“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干嘛呀？你们这走南闯北、危险重重的，我这老爷子都一把岁数了还跟着你们折腾，要是想我死可以直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大爷一脸懵圈地转过身、回过头，进而稍稍皱眉，十分接地气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道：“啥意思？你们难道还想跟着我，跟我一块走？”

“可以这么说吧。”欧阳子渊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话锋急转道，“不过大爷换个方面想想，直接跟我们同行，总比大爷你想方设法地偶遇我们要强吧？”

欧阳子渊潇洒自如地挥一挥衣袖，帅气十足地把双手背过身后，进而轻声笑笑道：“大爷嘴上说着不懂，其实心里什么都懂。大爷说自己一把年纪不能跟我们走南闯北，可到头来还是跟着我们闯遍了五湖四海，我就纳了闷了，你说我们怎么无论到哪都能遇见大爷你呢？”

面对欧阳子渊犀利的提问，大爷的眼神当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他的眼眸当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谁要跟你们同行！”大爷自顾自地往旁边走了几步，躲得离欧阳子渊远远的，“你们可不要自作多情啊！大爷我都没答应呢！”

“大爷不必把偶遇当成挡箭牌。”欧阳子渊面不改色心不跳，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三番五次地在各大都城相遇还说是巧合，说出去鬼都不信。”

大爷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逐渐凝固，进而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略显不耐烦地问：“这么说你是吃定我了呗？”

欧阳子渊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轻声一笑，进而温柔似水地威逼利诱道：“大爷除了答应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如果是我强制性要带大爷一起走，除非大爷你也会术法，否则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听我的了。”

“你……”大爷伸出一根食指指着欧阳子渊，急得眼珠子都猛地往外瞪了瞪。

他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后来出于种种顾虑，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大爷几经思量过后，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进而憨憨一笑道：“巧合，都是巧合，巧合罢了，嘿嘿……”

大爷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进而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长叹一口气，用一种略带哭腔和悲怆的语气，愁眉不展道：“唉，我说欧阳小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呢？大爷我就是区区一介凡人而已，对你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吧？”

“诶，大爷此言差矣，每个人生来都有他的用处，而大爷你对我的用处，更是不容小觑。”欧阳子渊一边绕着大爷转了一圈，一边振振有词地分析道，“我虽不知大爷你为何总是几次三番地助我度过难关，但还是对大爷你深表感激。接下来我给大爷一个台阶与我们一路同行，岂不是刚好顺了大爷的心意？”

“这……”大爷一面反反复复地比划着双手，一面愁绪满天地抱怨道，“哎呀！这都哪跟哪儿啊？！完全就是一场误会而已，你这年轻人怎的这般异想天开？”

“是不是误会，大爷心里比我清楚。”欧阳子渊毫不退让地抛言道，“除非有一天我弄清了大爷你的身份，否则便决计不会放你离开。”

“哎哟，我哪有什么身份？大爷不就是大爷嘛。”大爷愁眉苦脸地反复强调道，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可即便大爷再怎么自证清白，也始终没有办法打消欧阳子渊的疑虑。

欧阳子渊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进而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不依不饶地咄咄逼人道：“起初我也以为大爷只是大爷而已，但后来艺术家告诉我说，他不认识你。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有些纳闷了，大爷如果既不是异术家的势力，又不是算术阁阁主的势力，那难道大爷会是属于除了这两者之外的第三股势力吗？可是这除了这两股势力之外，第三股势力又是什么呢？莫非还是大爷你自成一派不成？”

欧阳子渊分析得正起劲，可大爷却从始至终都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大爷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觉得一直有个苍蝇在耳边转悠转悠似的，总是在“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而大爷听着听着，还径直低垂着脑袋打起盹儿来。

欧阳子渊讲得入迷，全然没有意识到大爷已经坐在石头上睡起了大觉。

直至他分析完之后，才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重新把视线转移到了大爷的身上。

可一看到大爷正在呼呼大睡，欧阳子渊顿时就沉不住气了。

他就跟翻书似的突然变了脸色，而后把嘴巴附到大爷的耳边，愤愤不平地怒吼一声道：“大爷！”

“呃？！”大爷激动得直接从石头上蹦了起来，而后神色慌张地脱口而出道，“开饭啦？！”

欧阳子渊猛地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盖在脑门上，进而一边无可奈何地摇头晃脑，一边悲不自胜地扼腕叹息道：“这事倒是挺上心的。”

大爷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进而又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而后拧着眉头一本正经道：“呃……欧阳小子，你刚才说的我都考虑过了，大爷我是个有骨气的人，是不会就这样轻易跟你离去的！你要是真有这本事儿，就把大爷我绑了去吧！”

“包吃包住包唠嗑。”

“我听说裴子有家夜市特别香，琳琅满目的，很多山珍海味！”

……

欧阳子渊这边费了老大的工夫，终于请动了大爷。

他和大爷一块走到客厅里，见到了正在休养生息的西门志远。

宇文泽清和宇文晋也在里面。

三人一见到吊儿郎当的欧阳子渊和老不正经的大爷，纷纷起身相迎。

欧阳子渊走到西门志远身边，出于好意地关切道：“刚才休息了这么一会儿，现在感觉怎么样？”

“托子渊兄的福，现在已经无伤大雅了。”西门志远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咧嘴一笑道。

“好，没事就好。”欧阳子渊猝不及防地转移话题道，“既然已经没事了，那不如我们即刻启程吧。”

听到这里，宇文泽清瞬间就不淡定了。

大爷无可奈何之下，还是猛地把手向下一挥，以此表示了一个急躁而又无力的动作。

欧阳子渊暗暗一笑，可大爷就没他这么高兴了。

欧阳子渊无所畏惧地跟大爷四目相对。

他甚至还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理不直、气也壮，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好像是对此不以为意。

欧阳子渊把掌心从大爷的肩膀上挪开。

大爷颤抖着他的食指，有理有据地据理力争道：“好你个欧阳小子，大爷我真是看错了你，仗着自己会术法就敢为所欲为！你可知绑架老人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大爷言重了，我这怎么能叫绑架呢？”欧阳子渊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相当无辜的模样，进而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相当自然地说，“我这分明就是想带大爷出去旅游旅游啊！哪有绑架带着大爷你四处跑的对不对？再说了，我对大爷你可一向是毕恭毕敬、好生招待，从未有过半分不敬的念头啊！”

“我……”

欧阳子渊淡然一笑，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大爷这就说笑了不是？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哪次我走南闯北不是大爷你在暗中推波助澜？要是没有大爷你，我欧阳子渊就是有十条命恐怕都活不到今天呀！”

大爷做贼心虚似的快速眨了眨眼，进而干脆利落地把头一扭，矢口否认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