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孙仲春思绪万千、浮想联翩之际，欧阳子渊说干就干。

只见他蹲下身子，猛地把一只摊开掌心的手盖在地面，进而霸气侧漏地放下狠话道：“方术·不死鸟！”

“公孙族长无话可说，可我却是有些事想请教你。”欧阳子渊意味深长地娓娓道，“以卷柏为蛊固然可以起到起死回生的作用，只是若以不死鸟的精元为蛊，又该如何？”

公孙仲春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颤，进而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凤凰涅槃，不死不灭。不死鸟乃是上古神兽，若能以它为蛊，效果将是卷柏蛊的数十倍！”

公孙仲春低垂着脑袋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进而心服口服道：“我无话可说……”

这倒是叫公孙仲春好些的无所适从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上古神兽的生命力太过旺盛，我还从未以上古神兽练过蛊，这恐怕是……”

说罢，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长啸，一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凤突然从前面的白色光圈里一跃而出。

公孙仲春的心中一阵触动，进而有些动容地望着欧阳子渊。

满满的愧疚感和自责感油然而生，自己先前这样对付欧阳子渊，可他却是这般的以德报怨。

火凤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在月黑风高的夜空中展开华丽的羽翼，亮堂堂的火光席卷苍茫大地，整个天空仿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连远在另一个院子里的司马仲贤和艺术家都不由得为这样的壮景所吸引。

“不死鸟？”司马仲贤不敢相信地为之一震道，“子渊那孩子在这个时候召唤不死鸟做什么？”

艺术家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平心静气地幽幽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道：“看来子渊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接下来就看公孙仲春的了。”

“没事，我相信你，如果真的失败了，那公孙族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还没等公孙仲春把话说完，欧阳子渊便是毅然决然地抢先一步道。

公孙仲春望着手上这颗凝聚了不死鸟元神的珠子，心中自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他抬头看向欧阳子渊，疑惑不解地问：“我刚刚才拒绝了你的请求，为何你还要帮我？”

欧阳子渊心如止水地淡然一笑，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的纠葛，不至于把公孙小姐牵扯进来。你不必有愧于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报答。公孙族长，我一早就说过我很欣赏你的蛊术，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白白浪费这棵不死鸟的元神的，对吧？”

公孙仲春把手上的珠子握得更紧了些，进而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他暗暗喘了一口气，进而悲天悯人地从嘴里吐出四个字道：“你是对的……”

“什么？”欧阳子渊有些没听清楚，故而又问了一遍。

“我说……你说的都是对的……”公孙仲春用一种略带哭腔和悲怆的声线，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明香早在数十年前的一次炼蛊中突发意外身亡了，嗜血蜂吸干了她身上的血，让我的女儿成了一具冰冷的干尸。尽管我以卷柏为蛊将其救活，可我的女儿再也没了人类的情感。他以我为尊，却不尊我为父。她喊我爸，只不过是因为我给她下达了这个命令而已。我跟她之间的感情再不像从前那般深厚，她对所有人都是那样的冰冷，就像她的身体一样……”

欧阳子渊稍稍皱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道：“很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希望凤凰蛊可以让令堂恢复对你的情感。”

公孙仲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心潮起伏地感慨道：“自古百鸟朝凤，因为凤凰涅磐，是重生，是希望，是万物之灵。不管有没有用，你的这份心意，我都已经收到了。欧阳子渊，也许我该给你道个歉，此番的确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谢谢你的凤凰蛊，让我女儿有了再活一次的希望。”

欧阳子渊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进而眯着眼睛憨憨一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不谢不谢。”

公孙仲春的眼睛一闭一睁，话锋急转道：“对了，有关异术家的事，其实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根本没法给你做这个内应。”

“哦？”欧阳子渊当即就提起了一丝兴趣，进而格外好奇地问，“不知公孙族长何出此言？”

公孙仲春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富有耐心地解释道：“虽然我的确和异术家常有联系，但每次有事情的时候，都是他来找我，而并非是我去找他。我长期坐镇沙庸，异术家对我也没有别的吩咐，只不过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将我作为一枚他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据说他麾下的能人异士虽多，可却没有一个人见到过他的真实面目。他之所以拉拢我，也不过是想将我当做将来用来对付你的一股势力之一罢了。”

“竟然是这样……”欧阳子渊嘀咕道。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进而一手并拢中指和食指，来回摩挲着下巴，思索再三后，还是只得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长叹一口气。

他重新挤出一丝笑意，豁达乐观道：“不过没有关系，就算你不知道异术家的老巢在哪，也自然有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摆在眼前，只是方才公孙族长拒绝了我的提议，不知这回……公孙族长又是否可以抓住机会呢？”

公孙仲春定了定神，而后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希望的曙光。

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进而坚定不移地说：“同样的机会，我不会错过第二遍。我公孙世家愿举族之力，与你们一同讨伐异术家！”

“好！”欧阳子渊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若朝阳的笑容，进而别有深意地疯狂暗示道，“我记得我应该不只说了一遍我很欣赏公孙族长你的蛊术吧？”

公孙仲春低了低头，惭愧一笑，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算上这遍，刚好是第三遍。”

欧阳子渊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咧嘴一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既然公孙族长的蛊术这般高深莫测，那就用你最擅长的蛊术来对付异术家。如今我已将公孙世家从十二世家中除名，这样反倒不会让你引起他的怀疑。蛊术往往最是能够杀人于无形，我相信异术家暂时还没有放弃你这颗棋子，不妨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公孙族长就对其施以蛊术，跟踪也好，夺命也罢，公孙族长只需尽自己所能，对异术家下蛊。毕竟……一个跟我们抗衡了这么长时间的对手，我们总不能还是对他一无所知吧？”

公孙仲春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后知后觉道：“我明白了，原来你当初将我公孙世家从十二世家中除名，是早就有策反我的意图了。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全力照办。只要有机会，我绝对不会让异术家活着走出我公孙世家。”

“好！”欧阳子渊心花怒放，顺势而为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紧接着，欧阳子渊笑着笑着，笑容便是逐渐消失，表情亦是逐渐凝固，那欲言又止、如鲠在喉的样子仿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紧接着，欧阳子渊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回过头，毫不犹豫地把这颗珠子递给公孙仲春道：“此乃不死鸟元神，以它为蛊，公孙小姐的身体将不会再跟尸体一样冰冷，至于另外那些卷柏蛊所不能带来的奇效，则更是不必多说了。”

公孙仲春当然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只不过尽管如此，为了自己的女儿，他还是诚惶诚恐地把它接了过来。

公孙仲春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就连黑黢黢的瞳孔都不由得被染得灿烂了起来。

只见火凤再度仰天长啸一声，进而用熊熊烈焰焚烧自我，将自己的躯体渐渐凝聚成一颗滚烫的圆形珠子。

欧阳子渊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并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公孙族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颗圆形的珠子上散发着微弱的火光。

它慢慢悠悠地从天而降到欧阳子渊的掌心上。

欧阳子渊感激不尽地望着它，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了。”

“这就巧了。”欧阳子渊轻声笑笑，更进一步地说，“我又刚好略懂一点通灵术，召唤不死鸟也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不知道倘若我祭出不死鸟的元神，公孙族长又是否有能力将其炼化呢？”

“啊？！”公孙仲春的瞳孔都放大到极致，已然是瞠目结舌、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