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寸步不离地盯着欧阳子渊良久，然后才正式向他发出了邀请道：“子渊兄，凡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纵然是你欧阳世家的方术也不例外。既然我们二人的基础都不太高，不如你以后就和我一起，跟着我爸练武术吧？”

“是啊。”西门绍宗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直接在第一时间表示赞同地附和道，“虽然欧阳世家的方术精通各大世家的能力，但子渊你现在基础太差，各个方面都掌握得不太完全。不如这些日子里，你就暂且跟着我练习武术，起码……总得有个一技之长不是？”

他满脸愕然、心慌意乱，看似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其实就连欧阳子渊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够成为别人家的孩子，这点倒还真是教他受宠若惊了。

他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西门绍宗，只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是想要开口辩驳些什么，但后来出于种种顾虑，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此言一出，西门志远便是向他投去了极其钦佩的目光。

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犹豫不决、左右两难的复杂神情，炯炯有神的目光当中竟也透露出一丝茫然之意，手足无措的样子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进而只得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相当无辜的模样。

当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当中，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万马齐喑，周遭安静得有些可怕，甚至静得可以听到在场几人沉重的喘息声。

欧阳子渊欣然自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若朝阳的笑容，进而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道：“能得西门族长真传，那是在下的荣幸。待我进步神速之时，希望可以跟异术家有一战之力。”

欧阳子渊的话音刚落，西门绍宗便是发出了一阵和蔼慈祥又不失爽朗的笑声，其中必定蕴含了对西门志远的肯定和引以为傲，“子渊，你真是太谦虚了。方术作为所有仙家术法的集大成者，直接囊括了我西门世家的武术，故而无论你再怎么差劲儿，只有肯勤加修炼，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欧阳子渊轻声一笑，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借西门族长吉言，希望当真会有这么一天。如若我有朝一日学有所成，定要跟异术家一决雌雄、一较高下。”

西门绍宗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进而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顾虑道：“异术家修炼的邪术非同小可、不容小觑，纵然子渊你是命定之人，恐怕也难以凭借一己之力与之抗衡。”

听到这里的欧阳子渊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怒色，进而战战兢兢、如屡薄冰地试探道：“那不知……西门族长有何高见？”

西门绍宗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长叹一口气，进而有条有理地以理服人道：“异术家卷入重来，终将对整个术士界造成不容忽视的威胁。故而擒拿异术家，不单单是我们几个人的事情而已，十二世家之所以是十二世家，成就如今的地位，积累多年的名望，就应当肩负起维护术士界平衡的职责。虽然我之前派人送出的消息杳无音讯，但现在有子渊你坐镇我西门世家，便断然是今时不同往日。相信如果打着命定之人的旗号召集各大世家的势力的话，他们一定会多加重视。”

于是乎，欧阳子渊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还是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进而有意无意地打圆场道：“西门族长千万不要这么说，志远相较于我而言，已经是好上许多。他能文能武、才貌双全，陷入困境之时起码还有自保之力，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浑浑噩噩、百无聊赖地度过了这么多年的光阴，愣是没有学会一点儿有用的东西。如果让现在的我跟志远过招切磋的话，那我万万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的。”

两人同样坐在后排，前方有司机为他们开车。

西门志远从容自如的脸上闪过一丝和颜悦色，进而富有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我们的约术局就跟当地的警局类似，负责抓捕那些分明身怀异术却用来行凶作恶的歹徒，事成之后，我们还会将其关押在无坚不摧、滴水不漏的牢房，出于材料特殊的缘故，歹徒在牢房里根本使不出术法，因而也就断送了他们可以死里逃生的机会。”

欧阳子渊微微一笑，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多亏西门族长当年一手创立约术局，这才保证了术士界不会大乱，否则任由图谋不轨之人行凶作恶的话，这世界还不知道该会是怎样的一片乌烟瘴气。”

“子渊兄所言不错。”西门志远振振有词地侃侃而谈道，“我爸当年一手创立约术局，正是此意。他以此钳制那些修炼仙家术法之人，确保他们不会胡作非为，如若不然，肯定会有很多无辜的寻常老百姓惨遭牵连。这世上有些人不通术法，而有些人却能呼风唤雨，所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们这些精通术法之人更是不该滥用自己的能力去胡作非为、为非作歹，而是要以己之长，护一方安定，否则当地警官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视而不见，届时我们与之发生冲突，只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子渊兄，你说呢？”

欧阳子渊的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而后甚至是神游天外、六神无主，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究竟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欧阳子渊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进而暗暗喘了一口气，扭头冲着西门志远温柔一笑，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心悦诚服地甘拜下风道：“没想到志远兄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真是教我敬佩不已。”

西门志远低了低头，惭愧一笑，进而心如止水地谦逊道：“子渊兄当真是言重了，这些话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爸就时常在我耳边念叨，所以也就导致了现在的我耳濡目染，听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是耳熟能详了。”

欧阳子渊饶有兴致地轻声笑笑，后知后觉地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看来的话，那我真是低估了志远兄和西门族长了。”

……

随着画面一切，欧阳子渊和西门志远已经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上了一辆豪华轿车。

欧阳子渊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进而心潮起伏地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祝愿道：“但愿如此吧，西门族长口口声声称我为命定之人，可实际上我却并没有为术士界做出什么贡献。说白了，也不过是徒有一个命定之人的虚名罢了。当然，别人说什么，我根本不在乎，可若是西门族长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是倾力相助、不留余力。”

“好。”西门绍宗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进而信誓旦旦地顺水推舟道，“我西门世家的约术局乃是为守护术士界的平衡而成立，现在值此危难关头，恰恰正是我约术局广招贤才、大展拳脚的时候。既然子渊你已下定决心投身于我约术局麾下，不如就让志远带你去约术局逛一圈，正好，先熟悉熟悉约术局的环境。”

西门绍宗这么一说，西门志远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甚好。”西门志远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咧嘴一笑，进而兴高采烈、心花怒放地眼前一亮道，“子渊兄，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欧阳子渊淡然一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有劳志远兄带路。”

位于中间的西门绍宗时而看看左边的西门志远，时而望望右边的欧阳子渊，不禁露出了一抹很是欣慰的笑容，其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似是对两人的温润如玉表示认可。

可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西门绍宗当着西门志远的面夸奖欧阳子渊，总归是有些不妥，毕竟西门志远才是他的亲儿子，现在西门绍宗不顾西门志远的感受就对欧阳子渊赞美有加，甚至还拿他作为铺垫，难保西门志远的心里不会有点儿小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