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泪水呼之欲出，就连那微微张开的嘴巴也好像还是想要辩解些什么，但后来出于种种顾虑，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毕竟欧阳剑耀这般振振有词的陈述事实，着实是把欧阳子渊辩得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欧阳子渊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

他的眉头紧锁，好似荆棘丛生，进而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还是鼓起勇气、把心一横，而后颤抖着声线，怯生生地轻声询问道：“你……你究竟什么意思……”

他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欧阳子渊的心中一阵触动，那噙着泪光的眼眸隐隐闪烁，好似漫天星辰一般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仿佛是有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泪水即将从中夺框而出，并随时都有水漫金山、洪水泛滥的可能。

欧阳剑耀言简意赅的辞色锋利、言之凿凿，犹如一把力达千斤的重锤，干脆利落地砸在了欧阳子渊的身上，使得他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顿时觉得脊骨发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就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们犹如汩汩清泉般沿着脸颊顺流而下，滑至下巴处时稍作停留，然后才如同清晨光鲜亮丽的露珠般从天而降，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欧阳子渊紧绷着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其目光逐渐变得空洞呆滞且无神，就连眼神当中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欧阳子渊理屈词穷、不占上风，到头来也只得任由白花花的眼泪如同倾盆大雨般一泻而下、一泄如注，已然是心如刀割、万念俱灰。

而自己所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相，也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欧阳剑耀变本加厉，使尽浑身解数地把欧阳子渊的头颅往地上这么一按，致使他的半边脸颊都紧紧地贴在地上，一度扭曲到了极致，进而用一种雄浑粗犷并不同以往的声线，霸气侧漏地放下狠话道：“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之所以能够有机会杀死欧阳剑荣，你欧阳子渊，也有一部分功劳！如果欧阳剑荣当年不是为了护住年幼的你，可能我今天，也就没法把你踩在脚下疯狂摩擦！欧阳子渊啊欧阳子渊，你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看清楚，也许我是杀死欧阳剑荣的直接原因，可你，却是杀死他的根本原因！你多少次扬言要找我报仇雪恨，可到头来，又是否为自己的罪行而忏悔过？！”

欧阳剑耀听到欧阳子渊暗暗啜泣的声音，忍不住发出一阵阴森可怖却又格外爽朗的笑声，像是有些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进而更进一步地向他发起了最后的攻势道：“当年我挟持你杀死欧阳剑荣的场景，其实你们欧阳世家的大多数人都有尽收眼底，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他们竟然一直把你蒙在鼓里，这其中的用心良苦不言而喻，无非就是不想让你活在自责和愧疚当中。可是现如今，我偏偏要告诉你这残酷的真相。你憎恨我也好，厌恶我也罢，不管你如何挣扎，也只能被我踩在脚下！只是很可惜，你没能继承欧阳剑荣的衣钵。如果你也领悟到了你们欧阳世家方术的究极奥义的话，想来也就不会一点儿与我抗衡的能力都没有。哼哼……念在你是欧阳剑荣留在这世上唯一一条血脉的份上，我暂时不杀你，否则我那老对手的在天之灵，也该要怨我不留情面了。不过你今天纵然不死，也非得在我手下落个半残不可。”

语毕，欧阳剑耀当即就提起双手，呈鹰爪状，进而飞快地往欧阳子渊的胳膊上这么一按，瞬间就发出了一阵骨骼断裂的“咔嚓”声响，就连欧阳子渊本尊也是当即就呈现出一副痛苦面具的神情，径直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那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几乎就要把人震撼得心旌摇曳、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这还没完，欧阳剑耀心狠手辣、心肠歹毒，不光要折了他的双手，还要断了他的双脚，让他从此沦为一个废人。

欧阳子渊简直不敢相信，原来当初自己的父亲威名一世、声名远扬，本该惩恶扬善、替天行道，结果到头来，竟是自己断送了他的性命！

欧阳子渊疼得不光脸上的表情拧成了一团，就连上面的褶皱都堆到了一块。

那般目眦尽裂、龇牙咧嘴的模样，好似自地狱而来的混世魔王，其凶神恶煞、面目狰狞，是前所未有的凶悍，也是从未有过的痛苦不堪。

欧阳剑耀宛若一个冷漠无情的死神一样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从他身上挪开，进而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缓步走到他的面前。

可是现在的欧阳子渊，早就已经沦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他四肢僵硬地趴在地上，只有泪光闪闪的眼神当中透露出一丝不甘，脸上的表情依旧凶狠，可那般憔悴的模样，又不难看出他的身心交病、心力交瘁。

欧阳子渊的口中时不时地发出一丝低吟，显然是余痛阵阵如同百虫噬骨、万蚁噬心般侵蚀着他的肉体，折磨着他的灵魂。

欧阳剑耀从容不迫地蹲在他的面前，不屑一顾地轻声笑笑，然后一把揪住他的一缕头发，使他不得不直视着自己。

双方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彼此，洞若观火的眼神当中毫不间断地向外散发出一缕又一缕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颇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若是欧阳子渊现在还有余力尚存，他非得使尽九牛二虎之力跟异术家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可欧阳剑耀偏偏废去了他的双手双脚，这让欧阳子渊有心无力，纵然是想要跟他一决雌雄，也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欧阳剑耀按兵不动、隐忍不发，也不知酝酿了多久，才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幽幽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道：“欧阳子渊，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永远痛不欲生地活着，活在永无止境的愧疚和自责当中，宛若一个废人一样，浑浑噩噩一生，碌碌无为一世！”

只见欧阳剑耀以肉眼所不能见的速度转了个身，二话不说就把鹰爪状的双手搭在欧阳子渊的双腿上，进而用一种诡异莫测的手法这么一扭，几乎只是眨眼间的工夫，就引得欧阳子渊一阵抽搐。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就跟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直接发出了“啊――”的一阵惨叫。

不过欧阳剑耀此举，也恰恰能够证明他的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因为欧阳剑耀之所以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亲侄子，就是为了重新激起他对自己的恨意。

欧阳子渊心中一震，身子一颤，瞳孔都放大到极致，已然是大惊失色、惊愕不已。

欧阳剑耀心里明白得很，只有让欧阳子渊对自己恨之入骨、深恶痛绝，才能重新燃起他复仇的欲望，而届时欧阳子渊为了打败自己，就不得不费尽心思地找到欧阳剑荣所留在这世上的究极奥义。

其实欧阳剑耀刚才在告诉欧阳子渊那残酷的真相的时候，就已经疯狂暗示欧阳子渊，唯有找到欧阳世家的究极奥义，才能跟自己有一战之力，就凭欧阳子渊的悟性，他不会听不出来。

而现在欧阳剑耀所需要做的，就是让欧阳子渊感到绝望，却又要在绝望中，看到一抹希望的曙光，不然光是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的话，只会压得欧阳子渊喘不过气。

“我什么意思？”欧阳剑耀鄙夷不屑地冷笑两声，进而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并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而后用一种慵懒的声调，悠哉悠哉地开口道，“好啊，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是什么意思。”

只见欧阳剑耀稍稍俯下身去，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欧阳子渊密密麻麻的头发，并稍微使劲儿把他的头颅往上提了一点，进而再把嘴巴附到他的耳边，毫不避讳地坦言相告道：“当年我跟你父亲打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可我纵然修炼过邪术，也始终是敌不过欧阳剑荣所领悟到的方术上的究极奥义。昔日我跟他交锋之时，一度就要败下阵来，但好在我还注意到，当时年仅一岁的你也在现场。我知道你是欧阳剑荣的独子，他对你很是疼爱，于是我就当机立断，趁着欧阳剑荣不注意挟持了你，并以你的性命为要挟，逼得欧阳剑荣不敢动弹，于是乎，我就趁着那个时候，亲手杀死了欧阳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