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远华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漏网之鱼，是马远义的亲弟弟”

“亲弟弟！”仇天魁嘀咕道。

俯视着整个外城，城中一片繁华，似能在风中听到百姓家的欢声笑语。

“想问什么？”王成志舒展身体道。

王成志跟仇天魁慢慢来到了内城城楼上。

“没错！”

“我想知道督军是否了解这个人的来路！”

“马远华！？”王成志嘀咕了一句，猛然间想起了此人，同时，他也想起了还有一名部下潜伏在马家帮。

王成志点了点头道:“记得你当年歼灭马家帮的时候，一共击杀了马远义在内的六十三人，随后，我们跟中原取得联系，核对马远义的身份，可因为路途遥远，一来二往，当中原传来消息的时候中间耽搁了一年多，也就没告诉你了！”

花俞怎么都没想到，月氏这边一直没消息，居然是因为王成志把他给忘了，不过这也不怪王成志，吐蕃才是月氏最大的敌人，所以王成志一心扑在了这件事上，至于马家帮，只有王成志腾出手之后才有机会对付。

旋即，王成志说道:“你们居然又碰上了马家帮！”

“后来呢？”仇天魁问道。

王成志道:“后来我看了一下中原传过来的信笺，才知道马远义当年杀害当地县令家眷的时候还有一个帮凶，此人正是他的亲弟弟，马远华”

“随后在调查中发现，这两兄弟逃到了西域组建了马家帮，马家帮为祸西域的时候，马远华也参与了其中，也就是说，当时马家帮实际是六十四人，并不是六十三人”

“该死的，这些年跟吐蕃交战弄得我焦头烂额，居然把花俞给忘了”王成志一拍脸，埋怨自己道。

为什么马远华对他的敌意如此之大，原来是仇天魁杀光了曾经的马家帮，还杀了他的大哥。

“他这是在寻仇啊！”仇天魁恍然大悟，一拳敲在城墙上，懊恼的说道:“该死的东西，我就不应该放他活命，在葱岭得时候就该拼了一切弄死这个混蛋才对！”

“还有芽儿，我这个长辈做的真失败，居然把她的杀父仇人给放了！”

仇天魁本有机会弄死马远华，解决这个恶徒，顺便为梁芽儿全家报仇。可因为需要安全送卑路丝抵达月氏，这才临时改变了主意放了马远华一马。

当然，正是因为仇天魁放了马远华，所以他才能摆脱身后的追兵安全抵达月氏，只能说，有所得必有所失，谁都没法料到之后的事。

“放心好了！”王成志见仇天魁懊恼，道:“你们已经削弱了马家帮的绝大部分实力，所以，等我腾出手后，立刻就会把他解决掉！”

他们还不知道，马远华已经疯了，死在了王凯手中。

仇天魁点了点头，道:“去的时候我希望我也在场，当年是我疏忽让他活了下来，这一次，不亲手提着他的人头我绝不会罢手！”

“还有花俞，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该是时候联系一下他了”王成志默默地想到，感觉有点对不住花俞。

旋即。

王成志调转话题，看着远处道:

“天魁，这些年你在异域的事情不会怪我吧？”

此举有让仇天魁不要自责的意思在里面！

仇天魁站在他身旁，沉默了片刻，道:“怎么会！”

“督军当年为了救我才出此下策，我岂能不知！”

“在外面这些年我也想清楚了，当年如若不是你跟一帮老将军拦下一心复仇的我，我可能已经死了，后来，你们又为了保护我跟凯郎，这才只能借流放之名，让我脱离那帮人的视线！”

“我知道，督军为此事一定也冒了很大风险！”

“你这孩子有时间一根筋，我还真怕你想不通”王成志点头，叹了一口气道:“能想通就好！回来了更好，平平安安的！”

狂刀营，雨夜惨案事发之后，很多事都是王成志一手操办，他面对那个诡异的局势，义无反顾选择了帮助仇天魁与王凯，所以，他承受的压力不比当事人少，也是危险重重。

再则。

王成志主动提起这件事，也有堵住仇天魁嘴的意思在里面，因为仇天魁的性子他很了解，昨晚席间他就看出仇天魁有很多事想单独问他，王成志知道，仇天魁想问的事也就那几件而已，定然也会包括这件事。

仇天魁是一个敢担当的人，这样的人遇事多会选择独自抗，可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就会把很多事放在心里不说出来。

旋即，王成志再次调转话题，道:“好了，不谈这些糟心事了，我昨晚就看出来了，你一定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对吧？”

“恩！？”

感受到了王成志的想法，仇天魁眼中异光一闪而过，道:

“凯郎这些年怎么样？”

他流放在外最担心的就是王凯的安危，因为仇天魁就只剩这唯一一个兄弟还活在世间。

王成志道:“凯郎那孩子很不错！”

“你离开之后，我就想法子把他弄到了笼城，虽说地处大唐边缘，不过凯郎依然是那个天策师，只用了十来年时间，就威震周边诸多部落国家，成为我大唐西域的镇国利器”

“再有两年他就跟我平级了，只用了十年赶上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半辈子！怕是再有些年，他就能凭本事坐上大都护的位置了”王成志感叹道，语气更多是欣慰，毕竟王凯也是他带出来的人，有如此成就王成志岂能不开心。

仇天魁笑道:“凯郎天生聪慧，有如此成就本就该他所得，只可惜，他的兄弟们看不到了！”

王成志还是小看了仇天魁，绕来绕去，仇天魁依然回到了原点，想来也是，王成志既然知道仇天魁性格一根筋，他就应该明白仇天魁当然不会随意放弃心中的想法。

所以，仇天魁此次最重要一个目的就是打听十年前的事，因为他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是有人一手操纵的结果，也知道狂刀营的覆灭牵扯到一些东西。

“哼哼！”王成志轻笑，道:“天魁，我还是小看了你的执着啊！”

“督军既然知道我的性格，就应该明白我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仇天魁平静的说道:“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而已！”

“而且，这十年以来，我时时刻刻，都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督军如果不告诉我，我只会寝食难安，又何谈放下！”

“我还不知道你，怕是真知道点什么事，你立刻就会提刀去寻仇了”心中如此说道，王成志决定透露一些保留一些，以免仇天魁真的去找死，想了一下，他道:“天魁，不是督军故意瞒着你！”

“只是！”

“当年的事发生的很蹊跷，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的确有人想对付你们，更确切的说，是有人在对付杨胄大都护，所以才对付了你们！”

“大都护？”仇天魁立刻被吸引，道:“为什么，大都护死了对我们没一点好处，而且，我们当年的事发生在大都护死后好几年，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

杨胄死在了吐蕃入侵的战场上，因而，那一战大唐大败而归，丢失了吐谷浑在内的大片疆域。

“好处！”王成志嘀咕道:“好处有很多种，你怎么知道大都护死了对其他人没有好处”

旋即，王成志叹了一口气，道:“天魁，你想事情太简单了，所以我才让你放下”

“督军，先不说大都护，光是我的兄弟就是二百九十八人啊！他们一直都天上哭着喊冤叫屈，我又怎么可能放的下”仇天魁面色严肃，盯着王成志的目光诚恳的说道:“督军，你难道就想看着那帮人就这样平白无故冤死，他们可是你一手带大人啊，像你儿子一样，所以，请你把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了却我的执念”

仇天魁故意用激将法，王成志听言，突然语气加重道:“我岂能不知，难道我王成志是那种人！”

“不是就回答我的问题！”仇天魁道。

“我说了我不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你一定清楚，要不然当年你这么会急匆匆的把我送走！”

“我送你走是想救你！”

“救得了一时，救得了一世吗，你救了我的人，我的心又怎么办？”

“你以为我想吗？”

“不想就说啊！”

“我说了，我不清楚，要不然我为何缩在月氏不出去，我也想报仇，想为那些孩子们做些什么，可是我不能，明白了吗？”

……

两人最后演变成了争吵，皆是涨红了脸庞。

可随着王成志最后的话落音，仇天魁听出了弦外之意，他扭头看着朝阳下的月氏，那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可就在月氏城以外，却是残酷的战场。

仇天魁喘着粗气，惊疑的说道:“督军！难道说，有人在用月氏威胁你？”

王成志发现自己气急似乎说漏嘴，一脸怒气别过了头，道:“没有！”

“我是月氏的守护神，守护月氏跟月氏的百姓是我的责任”

此景，仇天魁若是还不知就该死一次，原来这个月氏的守护神，这些年来一直都因为一些事留在了这里，虽说保护此地是他的责任，可是很显然，月氏也无形的成为了王成志的牢笼，限制了他的行动。

“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仇天魁道:“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我这次护送卑路丝的时候遇上了狄丽拜尔的一个郎将，名叫颜西北，我被他一路追杀，差一点就死在了他手中”

“什么，你被追杀了？”王成志很震惊，旋即，他露出愤怒的表情，咬牙切齿的嘀咕道:“王八蛋，一帮出尔反尔的小人”

“谁出尔反尔？”仇天魁瞪大眼，几乎贴在了王成志脸前问道:“你们有过什么约定，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知为什么，仇天魁有一种被出卖感觉，因为王成志明显跟什么人达成了私下交易，但这交易，仇天魁却完全不知情。

实际王成志也有苦衷，当年他为了保护仇天魁以及王凯，被逼无奈答应了一些违心的事，如此，双方才约定放下过去，都不在追究下去。

可是，仇天魁回到大唐身份刚暴露就被追杀，很显然，当初的约定只有王成志在遵守，对方压根没有按约定行事。

王成志被仇天魁逼问，内心忿忿不平，也很纠结，只见他一直紧咬牙关，目光晃动似乎在想什么事。

仇天魁询问的眼神也没有移动，两人就这样站在朝阳下，陷入了沉默。

良久。

王成志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目光坚定的对仇天魁说道:“天魁，你真想知道真相？”

“想！”仇天魁斩钉截铁回答道。

“好，那你就跟卑路丝殿下一起去龟兹，到了龟兹去找婓行检大都护”王成志道。

“为什么要去见大都护？”仇天魁疑问道。

王成志道:“因为现在的你不够格，没资格知道真相”

“但是！”

“你如若说服婓行检大都护就不一样，有他的庇护，你就可以面对那些人，才有机会做你想做的事！”

“敌人很强？”朝阳下，城楼上，仇天魁盯着王成志，如此问道。

王成志点头道:“很强，不但实力强，势力也很强，强到我这个将军也束手无策的地步！”

“这是我的疏忽！”仇天魁摇头后悔道。

仇天魁现在终算明白了，为什么马远华脸上会有一道恐怖的刀疤，原来那是他亲手砍的。

“具信，马远华一直潜伏在暗中为马家帮出谋划策，正是此人在那一夜逃过了一死，又在十四年后组建了一个庞大的马匪集团，取名依然叫做马家帮！”

“少杀了一个人！”在王成志的叙述中，仇天魁再一次回忆二十四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

朝阳下。

旋即，一直无法拼凑在一起片段联系到了一起。

“是他，那个三番五次跳脚对付我，一直想杀了我的人”仇天魁猛的说道，马远华正是当时一直出计对付仇天魁的人，也数他跳的最厉害。

“可恶，我居然把他给忘了！”本该记忆深刻之人，却因为时间久远模糊了记忆，仇天魁后悔的说道:“我想起了，最后的时候我确实一刀砍在了这个人脸上，他也滚到了山脚下，当时我以为他也死了这才继续追杀其余的马匪而去，可没想到这家伙命这么硬，不但没死成还成了一个大患，死性不改继续作乱西域，还成了我这次最大的敌人”

仇天魁想了一下，道:“还记得我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个名叫马远华的人，他是狄丽拜尔附近马家帮的匪首”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