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还是尽臣子的职责劝诫:“殿下，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大同的骨干。这样做，会不会遭人诟病？”

燕洵冷笑:“风眠，你以为，现在的大同还是曾经刚建立时的寒山盟大同行会吗？现在，也许只有乌先生那样的人才会抱着一个美好的理想而生存。有理想没错，值得尊敬。但是大同本身早已变质，你在贤阳这几年，难道还不明白？”

叛国者，从来都是九族尽诛。

随即，燕洵眸光一寒，冷笑嘲讽:“天下大同，呵呵，多么美好的心愿。只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战争，可以尽量减少，却永远不可能全然杜绝。大同？恐怕也只有无知妇孺才会信吧！不过这个名号也确实动人响亮，大同的一些纲领也确实很有参考价值。取其精华，完全可以作为我们为之战斗的目标，成为我们的口号。”

“殿下是觉得乌先生等人的理想错了吗？”风眠皱眉。

“当然，也不是说这些理想主义者没有用，他们确实让公众对于这个世界和制度需要被改变有所意识，这种意识非常重要，所以他们在这一点上居功至伟，不可否认。只是到了意识积攒到一定程度需要被实行的时候，需要的就不是他们了，而是拥有理想的现实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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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不是说他们理想有错。每一个为着自己的理想而努力奋斗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尤其是这样为了公义的理想。只是他们的方式错了。这天下，想要改变，需要的不是一群理想主义者，不是一群打了鸡血一般高喊口号的愤青，而是真正现实的实干家。”

可是他又不能说殿下做错了什么，因为殿下的处决虽然残忍，却并没有错。

风眠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殿下说的没有错，大同内部确实存在很严重的问题。只有乌先生和羽姑娘等几个少数人还抱有天下大同的理想，而其他人，甚至那些长老们，都是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很不像样子，只是外人还被蒙在鼓里。那些青楼赌场许多都是臣开的，不是臣开的那些背后之人也是对行内人明着的内情，这里面的事臣一清二楚。”

燕洵站起身，走到风眠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傻小子，你在贤阳这种繁华锦绣的地方待了这么久，难道还看不开吗？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政客都是伪君子，用市井的话说得难听点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或许寒山盟时期的大同也曾是正义为民，是一群有志青年奋斗的成果，但是到了如今，也只剩一个牌子了。不是他们从未有过理想，而是他们的理想从未上升到信仰，而朱门酒肉纸醉金迷向来最难缠，能将人从骨子里一点点磨碎、磨软。所以到最后，他们不再记得曾经的理想。可是信仰是什么？能撇下世间一切，比所有事都重要的，那才是信仰。达不到这个‘所有’，就都称不上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