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代人，永远没有必要为了上一代的爱恨情仇活着。

燕洵醒来，头还有些痛。

楚乔略微吃惊，从她离开燕北，如今算算，也有近三十年了，这还是燕洵第一次主动与她交流。

她愣了一下，便接过了锦书。

“母妃，临行前，燕皇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诸葛云晔将一封锦书递给楚乔。

又或许，她很清楚，燕凛不是他，珍珠也不是她。

顶上只写了一句话，却让楚乔陷入惘然。

再抬头，似乎已是两颊尽湿。

他有些暴躁地闭上眼睛。

楚乔隔着衣袖，将炭火盆的罩拿起，将锦书撇进火中，很快便被跳跃的火苗吞噬，再不见踪影，正如年少时的那段不可说。

可是，她不会改变主意，她早不爱他，更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去圆一个年少的梦想。

没到头痛难忍的时候，他的脾气总是格外不好。

又做梦了，曾经，他总是做梦，梦中他被残杀的亲人拖着血淋淋的身躯，质问他为何不为他们报仇。

那曾是无数个午夜梦回惊醒，一遍遍的痛彻心扉。

她行遍大殿，却发现，全是夜明珠的宫殿，竟找不到一丝烛火。

忽然自嘲，舍不舍得，也都杀了。

如今说这些，何其虚伪。

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走后，缳缳看他就再没给过他一个好脸。

待到他纳妃，缳缳的脸上就只剩下了满满的失望。

他打压大同，却每日都接到缳缳和大同却走越近的消息。

他深知大同洗脑的功力，所以越发加紧步伐解决大同。

大同的信仰值得尊敬，但是许多人却腐败。不聊别的，一家独大，他就绝容不下。

想扶持他的妹妹和他对抗，利用乌先生和仲羽的声望造势，逼他退步，大同还嫩了些。

他称帝，就是帝王。

他绝不受任何人威胁。

缳缳倒是一心以为自己在为他好，为大燕好。

他登基，照样还是封了缳缳为公主，金殿许坐。

堂妹不堂妹的，他就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她就是他的亲妹妹。

当他将乌先生囚于大牢时，大同人人自危。

他想不到的是，竟有人密谋，欲暗杀他，扶缳缳上位。

他直接处死了那些人。他们想暗杀他，他却要用国法杀他们，密谋造反，名正言顺。

乌先生，仲羽，风眠，还有...缳缳。

那是他的妹妹，他怎么舍得杀她。

如今，他该报的仇也报了，至于恨意，早已在时间中渐渐被消磨。

自己做了皇帝，竟反而更能懂得曾经夏皇的心理。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只是如今，他的梦依旧是血淋淋的一片红色。

曾经身边相伴着笑着的人们，除了被他封为公爵自请告老还乡的阿精，还有依旧握着帝国经济命脉的风眠，那些从微时便相伴他的，都不在了。

有些是战死沙场，有些是伤病而亡，还有些是消逝于他的屠刀之下。

云晔说了一会儿话，便告退离开。

楚乔屏退众人，缓缓打开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