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只是无人知晓。
- 作者:红口白牙
- 类型:恐怖
- 更新:2021-09-11 02:28:55
- 字数:11410字
阮秋平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抽出被月老拽着的手,惨白着一张脸,踉踉跄跄地朝着郁桓的方向跑了去。
月老看着阮秋平的背影,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岩石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可郁桓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他的手掰开, 嘴唇勾起一凉薄的弧度:“全天下估计都找不到比阮阮更的人了,处处都为我着想, 明明不爱我, 却硬是和我装出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怎么?看着我陷入你施舍我的爱情里, 心里是不是还自我感动得不行?”
“郁桓……”阮秋平嗫嚅着,“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阮秋平惊慌失措地伸出手, 牵起郁桓,他音轻轻颤抖着,不知要说什么, 只能讨一样的低喊着郁桓的名字。
“……就这样吧!”身后的月老忽然拽住阮秋平,“你本就不喜欢他,这刚是一让他彻底断情的机会。”
“没有以后了, 阮阮既然不爱我, 便无须被我绑着成婚, 明的婚礼我自会取消,还要劳烦阮阮明八点和我一起去销毁婚籍,不为了报答阮阮委曲求全说爱我, 我制造一场美梦的恩情,那四十九天雷, 就全由我代受了,从此之后, 你我之间便两不相欠, 也不必再见。”
阮秋平僵原地,坠冰窟,只觉得冬的寒风冷冷地朝着他灌了来, 穿透他的皮肤,浸透他的血『液』,让他的心脏一寸寸冰冷了起来。
郁桓没走几步便使用瞬移消失了,阮秋平没办法再跟着他,只也用瞬移术来到了吉神府。
——郁桓转身子离开了,似乎是不想再看他一眼。
阮秋平喊了一他的名字,慌慌张张地就要跟上。
可吉神府却被郁桓施了结界,阮秋平心『乱』麻,使出来的法术也差错连连,怎么都进不去。
约莫十分钟以后,吉神府的仙仆推开大门走了出来,隔着一层结界,他递阮秋平一乾坤袋:“阮仙君,这里面有您来时带的所有东西,神君让我还您,还有……您,您也不必再硬闯结界了,神君把这乾坤袋我之后便离开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山洞……郁桓一定是山洞!
他手足无措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郁桓的衣角,可却只抓到一团冷空气。
“……郁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啊?郁桓,你别不见我啊,我知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销毁婚籍……”
可无论他怎么说话,里面的人都毫不作。
阮秋平音也渐渐低落了下来,他靠着结界,低三下四地央求:“郁桓,你若是讨厌我了,想与我销毁婚籍也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我知,我知我错哪里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说一句谎话……不会再欺骗你,不会再对你说谎,不会再让你受伤。你怎么生我的气都可以,你打我也可以,骂我也可以,但你能不能出来见见我啊?”
“我知我不该骗你,但……我想法肤浅了,我只是想让你开心……”阮秋平脸庞白得不带一点儿血『色』,音低哑,“是我蠢,笨,才做出这种情,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你凡间就因为我受了不少的苦,你遗书上说我不爱你,我便想着你现到天上了,便不想再重蹈覆辙,让你再历凡间历的苦楚,所以我才骗你……说我喜欢你,说我能摘到情人果,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看起来很开心,我看着你笑,心里便觉得满足,便忍不住继续骗你……但我现真的知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我……”
阮秋平音染上一丝轻颤:“……我只希望你能再见见我,我只希望你能不要不理我,我只希望……我只希望……你别和我断绝关系,郁桓,你别不要我不……”
结界里空寂寂的,什么音也没有。
阮秋平忽然就咬了咬牙,开始使用法术强制破除结界。
一次,两次,三次。
身子变得精疲竭,汗珠顺着额头落了下来。
“啪嗒。”
一阵碎玻璃的音传来,结界开了。
郁桓随手一挥布下的结界,阮秋平用了二十多分钟才将它破除。
阮秋平心脏猛烈跳动了起来,立刻就朝着山洞跑了进去。
可走进去的那一刻,他却觉得浑身的热汗都凉了下来。
——山洞里面的所有家具都被人彻底搬空了,只剩下平整空旷的地面和墙壁。
连曾被永久施展这里的永昼术都被郁桓撤了下去。
这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场所,这曾充满了他们相处忆的山洞,这他曾夜夜照料了郁桓八十一天的“家”,已变得漆黑一片,空空『荡』『荡』。
一阵寒风从破了的结界中刮了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寒。
阮秋平就这样茫然无措地站空无一人的山洞里,觉得自己的心中像被撕裂出了一巨大的口子。
一种绵实的疼痛从心脏的位置开始袭来,很快遍布全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这种疼痛,连胸腔都细细密密地发着疼。
他忽然明白来自己失去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而且永远都不会来了。
阮秋平这空旷的山洞里站了许久,脑子里忽然就闪现出郁桓对他说的话。
郁桓说明要和他一起去销毁婚籍,并独自一人领受天雷之罚。
……不行。
情都是他弄砸的,原因是他做错了情。是他摘不了情人果,是他没办法郁桓带来自私的,排他的,热情的,独一无二的爱情。
那天雷也应当他来受。
阮秋平转身子,一步步地走出山洞,到了家。
家里人刚吃了午饭,阮咚咚开心地那儿『荡』秋千,阮盛丰坐美梦椅上看着本古籍,夏芙水正一遍一遍地清点着嫁妆。
看见阮秋平来了,他们都有些惊讶:“秋平,你怎么来了?不是昨就搬去吉神府了吗?”
看来郁桓还没有告诉他们取消婚礼的情。
阮秋平:“我有东西忘拿了,来拿东西。”
阮秋平手扶着扶梯,一台阶,一台阶上楼的时候,夏芙水忽然楼下喊:“……秋平,你虽然结了婚,还搬出去住了。但还是阮家的人,你以后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阮秋平转头朝夏芙水笑了笑:“嗯,我知,我会常来的。”
阮秋平房间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纸笔想要父母留下一封书信。
可提笔想了半天,却不知要留下什么。
最终也只是写了一行字。
“我出去游玩了,不必寻我。”
他将这封书信放抽屉里,然后拿出乾坤袋,从里面找出郁桓曾买他的那张面具。
阮秋平刚准备戴上面具,门就吱呀一响了,紧接着,阮咚咚跑了来。
“哥哥!”阮咚咚脆生生地说,“你心情不吗?”
阮秋平咧着嘴巴,朝她灿烂地笑了一下:“哥哥很啊,怎么了?”
“爸爸妈妈说你心情不,让我来看看你。”阮咚咚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阮秋平,满脸都是奇,“哥哥为什么心情不啊?”
阮秋平音还算是镇定:“哥哥要搬走了,所以不舍得咚咚。”
阮咚咚伸出双臂,脸上绽放出天真烂漫的笑容:“那哥哥要和我拥抱吗?妈妈说可以抱哥哥一下。”
阮秋平嘴唇动了动:“……可以吗?”
“可以的,妈妈说可以抱的!”阮咚咚认真地说。
阮秋平呼出一口气,却连气息都是颤抖的,他闭上眼睛,伸出双臂,紧紧地将阮咚咚抱怀里。
鼻子发酸,眼眶也温热了起来,他有些想哭,却硬生生忍住了。
他松开阮咚咚,眼眶泛红,但脸上仍旧挂着笑意:“谢谢咚咚,哥哥现一点儿都不难了。”
他『摸』了『摸』阮咚咚的头,说:“咚咚,哥哥以后离开了家,咚咚要对爸爸妈妈一点,听话一点,不要惹他们生气,还要快点长大,知吗?”
“知啦!”
阮咚咚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
阮秋平看向阮咚咚,忽然想:
原来今天也是有情的,只是他不想写了。
阮秋平离开家之后,带着那面具去了交易林,他买了一对传送符,买了一口棺。
卖棺的人一脸奇地盯着他的面具:“家里有人仙逝吗?可我也没听说仙界这段时间有人仙逝啊。”
阮秋平:“卖吗?”
“卖卖卖。”
阮秋平后山的苹果树旁挖了一坑,将那口棺材放了进去。
阮秋平本想将这片土地挖通,让郁桓凡间历劫时的骨灰和自己合葬一处,可想了想,却害怕郁桓不愿意,便没打通,将自己的棺材隔着层土放了那骨灰盒的旁边。
将棺放进去之后,阮秋平把其中一传送符贴了棺上,然后苹果树浇了浇水。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去找了礼神。
礼神一脸震惊:“你前几天不是还嫌婚礼子往后,非让我把你的子往前提一提嘛,怎么今天就要和吉神解除婚籍了?”
阮秋平说:“我现就要解除婚籍,要怎么做?”
“你们是天婚石订的婚,只用天婚石面前将那婚薄撕了就行,不必找我做什么……但是……但是你真的想了吗?你要是这么做了,那四十九天雷估计能劈得你尸骨无存。”
“谢谢。”阮秋平转头就准备走。
“哎,你先别走,你不和吉神商量商量啊!我看你状态不对,要不你先冷静冷静,我来联系一下吉神……”
“我们商量了,就是他提出来的解除婚籍。”阮秋平说。
礼神张了张嘴,顿原地,不知何是。
天婚石也断擎山。
阮秋平其实很不能理解,这断擎山,音“断情”,可怎么天婚石,情人果……所有与情有关的东西却都这山上。
阮秋平刚站到天婚石前,那天婚石就闪烁出阮秋平和郁桓的代称。
阮秋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色』已渐渐暗了。
他拿出婚薄,垂下眼,一点一点地天婚石前将这婚薄撕得粉碎。
整天『色』瞬间彻底暗了起来,大片大片的乌云聚集阮秋平的头顶,遮天蔽,黑压压地将他笼罩。
与此时,一清冷庄重的音从天空中传来:“阮秋平,你天婚石前撕毁了你的婚簿?可是决定了要领罚?”
阮秋平从未受天雷,也是第一次知,原来天雷劈人之前还会问上这么一句。
他点了点头,说:“是。”
那音也并未他有多废话,阮秋平话音刚落,一闪电便将整世界映得通白,一天雷猝不及防地从头顶劈了下来,阮秋平发出一惨叫,那种几乎算得是粉身碎骨的疼痛从头顶穿到脊椎,剧烈的疼痛将他猛地的击跪地上,差点就要昏死去。
……那才是一天雷。
阮秋平撑着地站了起来,自己身上施了层法术罩着。
阮秋平以为他拼尽全施的这层法术能扛得下两天雷就算是的了,没想到却生生扛了九。
原来他的法术是真的提升了不少,即便他今不受这天雷,恐怕也不了多长时间便该封神前自裁。
阮秋平笑着吐出一口血来。
他整人生废物无用,做什么都做不,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也没什么用,凭空惹人厌烦……今天他受这天雷反倒是受对了。
第十一天雷砸下来的时候,阮秋平拼尽全施出的法术屏障也被完全击碎,那天雷再次朝着他头顶劈了来,他瞬间被击倒地上,再也无法爬起来。
阮秋平勉强睁了睁眼,忽然发现手边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
他迟缓地眨了眨眼,也不知想什么,只是浑浑噩噩地伸出手,将自己的整手掌都覆盖那块岩石上。
他大脑一片混沌,此时此刻,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祈求什么,期盼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去,奇迹没有发生。
这里并没有长出什么情人果。
阮秋平自嘲地笑了笑。
他到底幻想什么啊。
明明知结果的,怎么就不死心呢。
第十二天雷劈了下来,阮秋平身子一阵抽搐,很快就晕死了去。
可是第十三天雷劈下来的时候,他却被生生痛醒了。
他看了眼依旧空无一物的岩石边,耳朵轰鸣不断,满脑子却满当当地穿『插』着曾听到的话。
司命说他没有情。
郁桓说自己不爱他。
少年郁桓牵着他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要更喜欢我,一点儿都不想把我让别人的那种喜欢。”
阮秋平不是傻子,他知自己对郁桓其实是有情的。
可别人说,那不是爱情。
情人果不承认他的情。
郁桓也不承认他的情。
他们说,他的情没有占有欲,不够浓烈,不够热情,不够自私。
可是……他要怎么自私呢?他是霉神,他是灾难,他有什么资格不顾一切地热情地去爱上一人?
况且,他早就知自己快要死了。
难他一将死之人,要对郁桓说,你须得爱我一辈子,永生永世不能再爱上其他任何人吗?
凭什么啊?
他凭什么去拥有那种唯一的,浓烈的,至死不渝的爱情?
……他哪里配得上。
天雷击打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些。
阮秋平原先还数着数,可数着数着,就有些数不清了。
他混混沌沌的,连痛觉都变得迟钝了,他嘴巴里充斥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鼻腔却只能闻到自己身体被天雷劈焦的肉香。
凄厉的惨叫渐渐变成虚弱的呻『吟』。
直到最后,他再也发不出一点响。
最后一天雷劈下来之后,阮秋平连应激的抽搐都不会了。
像是一摊腐肉,久久没有动作。
身上的那张传送符却忽然发起光来。
下一刻。
天婚石面前那鲜血淋漓,浑身焦黑的倒霉神仙早已消失不见。
唯有后山那株苹果树下,骨灰盒旁,棺材盒中,多了一具半尸。
阮秋平终于自己漆黑的棺材里阖上了眼睛,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整天庭忽然下起倾盆大雨来。
天婚石前,是一雷劈了下来。
那雷没劈到其他,只是刚劈上刚刚阮秋平触碰的那块巨大的岩石。
只听一山石崩裂的响,那块冰冷的岩石被这雷劈了稀巴烂。
连这块岩石底下的土地都被劈出了一裂缝,那裂缝长约十米,宽有二十分。
这巨大的裂缝中,却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数不胜数的情人果。
它们瑟缩着身体,隐蔽地藏巨石下,泥土中。
直到这雷将一切的遮蔽劈开,它们才试探『性』地,心翼翼地舒展着身子,抬起头来,看着暴雨倾盆的天空。
这片情人果是整断擎山最胆最怯懦的情人果,可暴雨却分毫不能将它们摧折。
只是无人知晓。
可没有人应答。
阮秋平忽然就惶恐了起来,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郁桓……郁桓你别不理我不,你见我一面不……”
阮秋平攥紧手中的乾坤袋,立刻就瞬移去了山洞。
果然,山洞也有了变化。
“……郁……郁桓……”
山洞外加了层结界,比吉神府的那层更厚。
郁桓果然是里面。
阮秋平拍打了一下结界,呼喊郁桓的名字:“郁桓,郁桓你出来,我有话要向你说。”
“阮阮怎么会错呢?错的是我, 我错不知天高地厚, 竟然以为阮阮会爱我。”
“……郁桓, 我……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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